屋子里,沈容撑着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雪莲:“你怎么没跟着走?”
雪莲抹了一把眼泪,期盼地望着沈容:“夫人,你一定有办法救庄主的,对吗?”
沈容长长地叹了口气:“天哥这次招惹的是宁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一品亲王,战功无数,深得皇上信任。这样一个大人物,别说我,便是我爹想见他一面都不容易,雪莲,你可真是高看我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雪莲被她这话打击得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连沈家老爷那样的官老爷想见宁王一面都不容易,那夫人还能有什么法子?
“夫人,夫人,你救救奴婢,让奴婢回来伺候你,好不好?”雪莲绝望之下,想到了沈容当初的提议。
沈容睁开一双冷冽的眼睛,淡淡地提醒她:“雪莲,我已不是司马家之妇,哪还有决定你去留的权利。我乏了,你回去吧!”
雪雪连忙拖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进了内室。
雪莲坐在地上怔怔地哭了出来,低泣声传到内室,沈容闭上了眼,权当自己没听见。自己选的路,就是脚底磨出了泡,也只能继续走下去。更何况,司马冲天的罪名是盗窃,又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作为他的小妾,雪莲顶多是跟着吃点苦头抑或是整个司马家土崩瓦解,大家四散离开罢了!
雪莲之所以难过,是因为她的靠山没了,想再找一个罢了!但这种背主的奴婢,沈容是万万不会收的。
伺候沈容躺下,雪雪轻轻掀开帘子走了出去,厌恶地看着雪莲,硬是拽起她,将她拖了出去,摔在门外:“滚,这时候你好意思来求小姐了?爬司马冲天床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小姐。咱们这里不欢迎你,赶紧给我滚!”
雪莲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司马家。
一进门,等得很是焦急的琯琯和小鱼就迎了上来,紧张不安地问她:“雪莲,怎么样了?夫人有办法吗?”
雪莲吸了吸鼻子,惨笑:“夫人说庄主得罪的是尊贵的宁王,她也没法子。只能让康伯先拿点银子去牢里打点狱卒,想办法见庄主一面,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再说。”
“银子……”琯琯低喃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话引起了小鱼和雪莲的注意,两女齐刷刷地扭头,望着她:“琯琯姐,你发现了什么?”
琯琯环顾了四周一眼,没瞧见人,这才低声说:“我刚才听说康伯回来了,还以为雪莲也跟他一起回来了,就跑了出去,走到外院的时候,听到康伯在叫人把庄主书房里那只端砚收起来送去典当!”
雪莲脑子没转过弯来:“这有什么关系吗?”
小鱼看了她一眼,眼底隐隐带着羡慕,雪莲一个丫鬟出身,还这么傻愣,也就是遇上了夫人那样好性的主子。
她愁眉苦脸地说:“康伯是要去牢房里打点狱卒,为了这事都要去当端砚,说明府里已经没钱。”
而现在司马冲天又进了牢房,没了进项,这个家怎么办?每天一二十张嘴可都等着吃饭呢!
雪莲也想通了这一点,脸色乍然一白。她没料到,自己最忧心的竟然是填饱肚子的问题,这可是她过去十几年从未想过的事。
“不会吧,咱们好好的一个司马府,不会连这点银子都拿不出来吧!”雪莲犹自抱着希望。
琯琯瞥了她一眼:“你没发现,自夫人离开后,府里的伙食就一日比一日差了吗?”
雪莲一个丫鬟,小鱼一个贫穷农家女,两人从小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可能体会不到这里面的差距。但琯琯不同,她可是当名、妓培养的,吃穿用无不精致,所以第一个就察觉到了伙食的改变。像一日三餐中,肉类虽然还是不少,可都由比较昂贵的羊肉换成了廉价的猪肉,这种悄无声息的细节变化,不细心的人不会发现。
经她一提,雪莲和小鱼也察觉到了。
两人更加惶恐:“琯琯姐,那咱们怎么办?”
琯琯抬头看着灰蒙蒙地天空,情绪低落地叹息道:“这司马家的天怕是要塌下来了,好在我手里还有点细软,你们也各自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她没说得太直白,小鱼和雪莲还是听明白了。两人对视一眼,皆匆匆回了房,清点细软和值钱的东西,收拾了起来。
第76章种马文原配
康伯怀揣着典当端砚得来的几十两银子,来到了府衙的牢房前,请求见司马冲天一面。
狱卒自是不答应:“见什么?走走走,当这是菜市口呢?谁都能进来。”
“差爷,行个方便,行个方便,我就说几句话就走……”康伯说话间,偷偷往狱卒的手里塞了两吊钱。
狱卒飞快地将钱藏进了袖袋里,瞥了一眼康伯:“咳咳,看你老头子可怜,老子今天大发善心,进去吧,长话短说,别呆太久!”
“诶,差爷放心,老头子很快就出来。”康伯又朝狱卒拱了拱手,这才飞快地跑进了牢房里。
狱卒把康伯领到了司马冲天关押的牢房外面,一点下颚:“那,这就是了,有什么话快说。”
“谢谢差爷。”康伯躬了躬身,心疼地看着牢房里躺在干草中,浑身上下都脏兮兮,脸上还有印子的司马冲天。他家庄主,以前在江湖也算小有名气的少侠,意气风发的好男儿,怎的到了京城却成了这样。
康伯叹了口气,轻轻地唤道:“庄主……”
他的声音在空寂的牢房里回荡。
发烧使司马冲天的脑子晕乎乎的,听到康伯的声音,还以为是错觉,直到睁开眼,真的看到康伯抓住牢房的两根铁栏杆,脸挤在两根铁栅栏之间,都快变形了,他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康伯,你来了,啊!”司马冲天赶紧爬了起来,一动,就扯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气。
看得康伯恨不得帮他疼:“庄主,你慢点,慢点,不着急!”
司马冲天一瘸一拐地,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栏杆面前,喘着粗气看着康伯。
离得近了康伯这才看清楚,司马冲天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血凝结在破损的衣服上,跟皮肤粘在一块儿,一扯伤口就撕裂,血跟着流了出来,再看他的脸,憔悴不说,脸上还有一道红痕从眉骨划过,有两寸长,快拉到太阳穴了。这不是破相了吗?
“他们就没帮你处理处理伤口吗?”康伯痛心疾首地抓住了司马冲天的手,这一触碰,他就发现就不对劲儿,“庄主,你发烧了!”
司马冲天张开已经干得开裂的嘴唇,虚弱地说:“好像有点!”
康伯看得直皱眉,他只知道司马冲天被抓进了府衙的牢房,但没想到,是这个样子被抓进来的。这么重的伤竟放任不管,这衙役是想拖死他家庄主吗?得亏他听了沈容的劝,想法子来见了庄主,不然再晚几日来,只怕就要给他家庄主收尸了。
武林中人打打杀杀惯了,随时都可能受伤,因而身上大多都带着金疮药。康伯虽然做了管家,可前半生三十几年形成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变,他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药瓶,塞到司马冲天手里:“庄主,待会儿你给比较严重的地方上点药。我再想办法给你送点吃的、药进来。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就被当成贼给抓进了府衙?”
司马冲天靠在冰凉的铁栏上,吐了口气,恨恨地说:“我没有偷东西。是我跟小郡主的事被宁王给发现了,这是他设的计,故意诬陷我!”可恨的是,他还真的毫无防备,就这么中了宁王的圈套。
听到是这个情况,康伯心都凉了半截,这还不如是偷窃呢!偷点东西和勾搭小郡主,哪个更招宁王恨,傻子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