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哀家呕心沥血,煞费苦心,就为了他们这大周赵氏江山,他父皇一个病秧子又废物又懦弱,要不是哀家肩上扛着重担,顶着内忧外患、天灾人祸,维持政局,大周早就败在那些不轨之臣手中,要不是哀家竭尽全力护他,他哪还有今日这般威风!
“哀家处处替他着想,这个白眼狼,要不是亲生的,真的想亲手掐死他!气死哀家了!
要不是亲生的……想到这个,太皇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悲凉……
“……”
太皇太后在寝殿内一通怒骂,钟嬷嬷怕让人听见,早都将人撤退了出去。
钟嬷嬷一番安慰太皇太后,“总归是亲生的,陛下一向孝顺懂事,肯定是受朝中几个奸佞之臣蛊惑的,并非存心惹娘娘生气……”
在朝中,孟家势力几乎已经撑起了半边天,另一半,就是朝臣组成维护赵氏政权的皇权派,跟孟家一直对着干。
先帝在位时候,这些人闹腾了九年,一直都想从太皇太后手中夺权,交还先帝手中,不过几经周折都没有成功,被太皇太后强势打压下去了。
如今新帝登基,这些人又要开始不得消停了,并非是他们真的这么忠君,而是谁都想把权力捏到自己手中去,谁都不服孟太皇太后这个一介女流,都想来抢占她这个位置。
许久之后,太皇太后才渐渐消去怒火,镇定下来,面容恢复了沉静,目如寒霜,询问:“是皇帝亲自去砍的,没带人?”
钟嬷嬷应道:“听说陛下穿着侍卫的衣裳,还带着个宫女去的……”
太皇太后目中闪过一丝寒意,握紧拳头道:“把砍了哀家海棠树的一个侍卫和一个宫女找出来,严惩不贷!特别是那个宫女!”
侍卫已经知道是皇帝假扮的了,可是那个宫女是谁太皇太后尚且不知,所以一定要把这宫女找出来,让她死给皇帝看!压压他的气焰。
让这小子翅膀硬了,还触犯她的权威。
于是包括皇帝在内,几乎宫里所有人都被召到了万寿殿外。
太皇太后冷着脸,带着震撼人心的威压,高高站在上方,身边钟嬷嬷负责转达太后的意思。
钟嬷嬷不卑不吭,道:“昨夜有人胆大包天,砍倒了太皇太后心爱的海棠树,作案者一个御前侍卫和一个三等宫女,太皇太后有旨,砍树的二人一旦逮到,严惩不贷,若有知情人提供线索,必有重赏!”
阿月也在下方人群之中,已经脸色煞白,差点腿软跌倒下去。
身边的杜若连忙扶了她一把,“县主,你没事吧?”
阿月当然有事!她要吓死了!
太皇太后说的一男一女,不就是她和皇帝么?她要是被逮到,肯定死得很惨吧。
阿月的手指紧紧攥着衣摆,含泪都包在了眼眶里,一想到自己死定了……
她怯生生,偷瞄了一眼上面负手站立的皇帝,发现皇帝也正看着她,两人隔得远远的对视,凭着眼神交流。
皇帝瞪了她一眼,薄唇轻启,口型好像在说,“不许出卖朕!”
阿月不敢,出卖他就等于出卖自己啊!
可是,现在太皇太后到处找她,要是抓到她怎么办?
昨天晚上,她出门虽然很小心,没有碰上人,但是保不齐被人看见了!要是被揭发,后果不堪设想。
要不还是赶紧逃出宫吧!嗯,今日就收拾东西,让爹爹带她走!赶紧回陇西!
不对,若是她现在出宫了,太皇太后会不会立马就怀疑到她头上了啊?什么时候走不好,偏偏这个节骨眼上走,一看就很可疑!
说不定她走了还要把她抓回来……
本来阿月就已经很害怕了,结果还有人过来危言耸听。
离开万寿殿,回锦华居的路上,阿月腿软,全靠杜若搀扶着走。
丹阳郡主正好走在旁边,看她似乎身体不适,还过来好心询问,“阿月妹妹这是怎么了?”
这个丹阳郡主,阿月昨日见过一回,闺名苏泠,是已故永安大长公主的女儿,太皇太后的外孙女,皇帝的表妹,父母早亡,太皇太后垂怜,便从小抱来养在膝下,郡主如今年方二七,比阿月大一些,是个性子温柔的,听说很受太皇太后宠爱。
阿月回过神来,作势扶着额头,皱眉,柔柔弱弱道:“只是有些头晕。”
苏泠道:“要不唤太医前来看看?”
阿月摇摇头,“可能是初到汴京,水土不服罢了,不碍事,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不必这么麻烦。”
苏泠昨日初见阿月的时候,觉得她长得貌美,也觉得她太过柔弱了些,不像是楚家那种将门出来的,看她可怜兮兮的,心生怜惜,好心好意道:“那我扶阿月妹妹回去吧。”
说着,便过来帮忙搀扶阿月。
阿月只能应允,“多谢郡主。”
路上,二人随意攀谈,苏泠叹息道:“今日宫里还真是不太平,也不知是谁活腻了,胆子这么大竟敢砍了外祖母的树!
“阿月妹妹,你初来京城或许没听说过,几年前就有人去砍过一回,结果被外祖母抓了现行,以大不敬之罪,处以五马分尸之刑,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去动了。”
五马分尸……
阿月冷汗涔涔,她不会要被五马分尸吧!
人家年纪还小,还没活够,不想死,重点死无全尸就不美了!
阿月咽下一口唾沫,还好她向来表情比较木讷,什么情绪很少表露在脸上,只是应和了一句,“是啊,还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
嘤嘤嘤,那个不知死活的就是阿月自己啊!
苏泠点点头,“上回那个还没砍下来都死得那么惨,这回直接六棵树都砍了干净……我看这对狗男女若是被抓住,至少也是凌迟处死,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