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淡打过去,却是关机。
鲁淡也有点担心了,站起来:“我去别的院子问问吧。”
许歆双:“我记得下午的时候,她就说没带充电宝,不过那时候我也没带。都这个点了,是不是手机没电了。要不咱们都去问问吧,要是到处都找不着,就跟老邱说。”
傅从夜拿起手机和桌子上的手电筒,第一个出了门。
在他往他们捉迷藏的地方找的时候,鲁淡也在昨天拉的群里说串了几个院子都没找到阮之南。
傅从夜一路往上找,因为稍微靠山脚下的位置,学生住的都比较密集,阮之南要真出了什么事儿,她要是呼救,肯定能有人听见。
会不会因为捉迷藏的时候,她总能找到他们藏的地方,所以等到她开始藏的那一轮,她就尽量往山上人少的地方去了——是不是又崴着脚或者摔倒了头,所以到现在也没能自己从藏的地方出来。
傅从夜越想,心里越后怕,他找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到处喊她名字,打她电话,也没人回应。他甚至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村子里又很少有灯,山上最光亮的祠堂也因为学生提前结束自习后关了灯,他好几次都因为看不清而在石阶上滑倒。
偶尔几个民居前头的黄色灯泡,都因为接触不良而闪烁,阴湿的夜雾也慢慢从山顶淌下来,偶尔的一点灯光都朦胧的像是罩了纱衣。
他一路走过一排民居的后面,忽然听到某个院子里传来了崩溃似的哭声。
傅从夜连忙扫过手电筒,喊道:“南南?你在哪儿?”
但他却听到那发出哭声的人好像害怕被人发现似的,一下子捂住了自己嘴似的,紧紧把自己的哭声憋回了嗓子眼。
傅从夜不确信那是不是阮之南,他立刻道:“阮之南!南南——”
他刚刚听到哭声来自于隔壁小院子,傅从夜立刻绕到门那边,却发现门被锁了。
墙不算太高,他咬着手电,扒住墙头用脚一蹬,就翻上了围墙。
蹲在墙头,他才看清院子里。
其实这间院子就离祠堂不算太远,是个专门存放村里各项公用物品的院子,很多架子上还放着喇叭、供桌和小黑板。祠堂那边为了让学生自习,就特意买了很多套桌椅,但祠堂白天还要给村民晒萝卜豆子用,到了晚上自习结束之后,要有学生或老师把桌椅收拾好,搬到这个院子来。现在院子里堆着不少桌椅,而桌椅里头,就有个存放东西的大柜子,正好被放进来的桌椅给堵住了门,从里面推不开。
阮之南应该就是躲在这里头了。
傅从夜从墙头跳下来,无奈道:“南南,你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他走过去拖开桌椅,明显能听到柜子里有人的细微声音,但却不回应他。
傅从夜也有点奇怪了,他把桌椅都搬开,说道:“我把东西都搬开了,你不出来?”
他手电筒照了照柜子,里头的人好像更慌乱了。
傅从夜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柜子里会不会是猫或者老鼠,他伸手拉开柜子,却发现里头的人紧紧抓着柜子边,跟他较劲——
他往外开,里头的人就往里拽。
而且他确信自己听到了一声因为用力而发出的闷哼,那声音绝对是阮之南。
她是要恶作剧?
但毕竟他在外头可以抓着柜子把手,又力气更大一些,阮之南肯定拽不过他。
傅从夜一用力,把柜门拽开,道:“别闹了!好多人都在找你呢!”
他打开门的一瞬间,蹲在里头的阮之南忽然窜了出来,一把推向他肩膀。
傅从夜吓了一跳,她力气猛的已经超过了恶作剧的地步,傅从夜甚至都以为她把他当成了散打对手。傅从夜被推的后退几步,阮之南朝他撞过来,一只手拿着手机,朝他腹部打去——
或者是戳。
她那动作,让傅从夜觉得她把手里的手机当成了刀,再用刀一下下扎他。
就算是手机,那几下力道可不轻,傅从夜疼的闷哼一声,就要抓住阮之南的手,阮之南却惊恐万分的掐着他喉咙,狠狠将他推倒在地,一把抓起傅从夜掉在地上的手电筒,紧紧捂着腰,扒上墙头,飞一般蹿了出去。
傅从夜坐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右边脸颊好像蹭到了椅子腿之类的东西,似乎留下一道血痕,腰腹更疼的几乎要要冒冷汗,缓了一下才站起来。
他有点懵了。
阮之南绝不是在恶作剧……
因为他刚刚明显看到阮之南满脸都是泪,抬头回望他一眼的时候,眼里只有惊恐。
傅从夜翻过墙跟出去的时候,已经到处都找不到阮之南了,他拿着手机走进了旁边的祠堂,还没走几步就听到祠堂二楼一阵快速移动的脚步声。
他已经不太敢喊阮之南的名字了,只看到她没关掉手电筒的灯,一小簇光从二楼栏杆处飞快掠过去。
他轻手轻脚的摸上二楼,心里乱成一片。
阮之南把他当成了谁?她——天不怕地不怕似的阮之南,怎么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是因为她说的“身体上的病痛”,还是那次在班里做噩梦时大喊的“不要杀我”?
傅从夜弯腰上二楼之后,很快就看到了阮之南。
她蹲在一处桌子下头,慌手忙脚的关上了手电。她今天穿了个蓝色防晒衣做外套,傅从夜看到她把防晒衣脱下来,然后紧紧束在腰上,一边用力系,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他缓缓靠近,然后就听到了她一边哭一边拼命压抑着哭声,小声念叨:“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冷静,阮之南,冷静——只要不是扎到脾,我最起码还能活动十几分钟……冷静……”
他挪动步子,抬起两只手想要接近她,脚下却踩到一块年久失修的地板,发出嘎吱一声响。
阮之南就像是夜里的薮猫,猛地转过头来,瞳孔发亮,她手脚并用爬出桌子,飞一般的朝楼下跑去。
傅从夜赶忙追上去,阮之南这会儿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没有尖叫没有哭,好像只有逃这个概念,她最后几节台阶是直接蹦下去的,但却没站稳,摔倒在地,傅从夜抬起手:“阮之南,是我——我!傅从夜!”
阮之南好像没听见,她一把去拽旁边的木门,但是祠堂这一侧的门,却从外面被锁链锁住,她没能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