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会儿的猪场正热闹得很,都是和薛花花差不多年纪的人,地里没多少事了,闲下来缝补一家人穿烂的衣服,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作茧自缚的小偷,仁安村这么多户人家,偏偏挑薛花花家,分明是挑衅,幸亏薛花花厉害抓住人了,否则传出去,还以为仁安村生产队好欺负呢。
最厉害的都不过尔尔,其他人可想而知。
“花花啊,你是没看见,隔壁生产队的人说起你无不竖大拇指啊,你咋这么能耐呢,知道有小偷就不觉得害怕?”孙桂仙低着头,边穿针引线边问薛花花夜里感受,前几年刘家也来过小偷,她向来都虚势都发出怒吼,有次刘老头给他亲姐过生回来得晚,她和两个孙女在家,天没黑尽就把门从里锁着,听到点动静故意喊死鬼,装作刘老头在家的样子,甚至示意孙女喊她爷爷。
小偷怕男人,她只能装家里有男人的样子。
薛花花教李雪梅做鞋子,听孙桂仙说起以前的糗事,她并没流露出嘲笑的目光,“有啥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我有三个儿子在呢,总不能若无其事的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吧?你做得也对,家里没个人,你和他们硬碰硬只会吃亏,尤其还有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得到薛花花肯定,孙桂仙有点不好意思,和薛花花相处久了,发现她人没那么恐怖,是非黑白捋得清清楚楚,她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新学的古诗吗?花花,你们长进挺大的,我听会计说德文他们数学可厉害了。”
陆德文一只脚踏进院坝就听到孙桂仙夸奖他,脸不自然的变红,喊了声妈,大步走向檐廊上坐着的薛花花,“妈,公社干部夸奖我们做得好,为丰谷乡公社做了表率,奖励了我们搪瓷缸。”公社干部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他结婚了,媳妇也该得搪瓷缸,陆明文和陆建勋没有结婚,只得了一个。
轻轻展开手,把搪瓷缸递给薛花花看,“妈,你收着。”
依他说,他妈才是抓小偷的英雄,公社干部该奖励的是薛花花,他们三兄弟纯属沾了薛花花的光而已。
崭新搪瓷缸,缸口有圈深蓝色的漆,白色的杯子,映着为人民服务等字样,字下边是几个朴素的劳动人民,他一掏就是两,看得在场的妇女尖叫出声,“哇塞,两个搪瓷缸,公社干部奖励了两个搪瓷缸啊!”
刚说完,又看陆明文和陆建勋拿出怀里新灿灿的搪瓷缸,更是艳羡了很多人,“四个啊,你们太厉害了,陆建国去县城接受表彰才收到两个呢,花花啊,德文他们出息了,你以后是不用操心了。”
这年代,能得公社干部称赞的少之又少,更别说捧回搪瓷缸了,整个生产队,除了知青房,就陆建国和薛花花家里有这玩意了,洋气啊。
“什么不操心哟,咱当父母的,也就动不了的那天才能不操心。”
这话说到很多人心坎里,儿子大了得操心他的婚事,结了婚操心啥时候抱孙子,抱上孙子了得操心孙子,没一刻是不操心的,就说刘云芳吧,养的几个儿子在生产队算有出息的,分了家,刘云芳两口子单过不是照样有操不完的心?
想要不操心,估计只有死后了。
薛花花让他们把搪瓷缸拿回家,赶紧去地里干活,没活了就抓紧时间捡柴,能忙就别闲着,闲着闲着就懒了,等三兄弟走了,她继续和李雪梅说做鞋子的细节,分了家,大事小事都得自己动手,李雪梅把陆明穿烂的衣服剪成小片小片的,用浆糊一层一层的黏在一起,晒干后依着陆明脚的尺寸剪,剪出来的就是鞋底,鞋面的话仿的形状剪就成,要是有用不完的布,可以把鞋面增厚,秋冬穿着保暖些。
李雪梅记在心里,这双是没多余的布料了,下双可以试试。
薛花花煮好猪食就开始翻三年级的课本,李雪梅肚子大了,精气神跟不上,薛花花不想太过麻烦她,准备自己学,学来教陆德文他们,遇着什么问题再向李雪梅请教,索性三年级的课文有拼音注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她先学汉字,学了读古诗,用不着理解古诗的意思,先把古诗读通顺,教陆德文他们不磕磕巴巴就够了,至于意思,慢慢地来。
三年级的学习并没遇着多大阻碍,全家保持学习氛围,一天二十个汉字,两天一篇古诗或者课文,遇着课文长点的就三天时间,至于数学,书上有例子,顺着例题做课后题,多熟悉几遍就好了,只是数学课本有个至关重要的阶段就是打算盘,整个生产队,除了会计有算盘其他就没见过算盘的影儿,对打算盘,陆德文他们很憧憬,因为每天下工去保管室还工具都能看见会计坐在桌前,埋着头,右手霹雳拉帕敲算盘的情形,有时候一遍就过了,有时候要两遍三遍,算盘上的珠子被他敲得发亮,有几颗甚至出现了裂痕,但会计很珍惜它,裂痕大的珠子外缝了层灰蓝色布包裹着,防止珠子脱落。
他们如果学算盘,起码得找个类似的算盘吧?
“明天我问会计到时候能不能教教你们,算盘咱家是买不起的,可以切红薯串起来当算盘用。”薛花花指着书上的算盘,开始数上边的珠子,让陆德文问陆通找几根磨光的竹篾,她在猪场没事的时候做个算盘试试。
离学算盘还有几个章节,慢慢准备完全来得及。
全家开始吃早饭后,陆德文他们就起得特别早,薛花花淘米洗红薯做饭,陆德文四兄妹就坐灶台前给她烧火,天不亮,四兄妹就借着灶眼里的火看书,边背古诗边背意思,背完了又复习数学公式,你考察我我考察你,时不时的问薛花花两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分外和谐。
赵彩芝要奶孩子,学习的进度越来越慢,除了语文勉强跟得上节奏,数学基本处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每次薛花花停下来等她,她都觉得过意不去,流露出想放弃的姿态,对她而言,陆德文出息就是她出息,与其拖后腿,不如放弃算了,腾出时间带孩子做家务,让薛花花他们有更多时间学习。
这件事她自己做不了主,睡觉的时候和陆德文提了提,陆德文睡在外侧,日子充实,常常都是倒头就睡,听到赵彩芝说话,他强撑着眼皮道,“妈让我们学习是想让月月打牙祭,你别自暴自弃,妈不是说了吗?你记忆力减退是生孩子造成的,以后就好了。”
陆德文挺喜欢学习的,刚开始累得不行,累着累着就习惯了,而且一天不学习他就浑身不舒坦,晃晃悠悠找不到事情做。
聊到这,陆德文想起件事来,再有两天就是他老丈人的生日,年年都去,今年不去的话恐怕不太好,去的话要背两个背篓六个箩筐,带不动啊?
可是如果不带去,他老丈人要问,他拿不出来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极品婆婆
陆德文还是怕赵家人的,别看赵成刚被他吓得慌不择路,弃箩筐而逃,事后回想起来他一阵后怕,幸亏赵成刚没和他纠缠,真要动手揍他顿惨的,他报公安都没人管?是他自己喊赵成刚打自己的,出了事自己活该。
想着给老丈人过寿,陆德文心虚得不行,赵家人多,他和赵彩芝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进去容易想出来就难了,他妈再厉害也远水救不了近火,陆德文琢磨着把陆明文和陆建勋叫上壮胆,人多力量大,到时候赵家人拖拉硬拽要粮食的话,他们兄弟三人起码有个商量的对象。
以他的本意,自然更乐意他妈同去,他妈往赵家院坝一站,不怕赵家人还敢厚着脸皮提粮食的事儿,但他妈要养猪,肯定没空。
况且他妈不喜欢走亲戚,无论谁家,除非红白喜事躲不过,否则他妈是坚决不会去的。
思来想去,带上两个弟弟也还行,至少能把赵家的箩筐背篓还回去,而叫上两人还有个好处,不怕他耽误的一天两人在学习上超过自己。
当然,能不能去,还得看陆建国批不批假。
这几天队上还算清闲,猪场粪坑的粪满了,陆建国组织社员挑粪倒进庄稼地,用不着将粪挑完,挑大半就成,剩余的留着等过几天撒麦种后再灌肥,为了培养接班人,陆建国选的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陆德文自然在其中,上工时在保管室遇到陆建国,陆德文说了请假的事儿,陆建国挺人性化的,只要不是最忙的季节,请假都会批准,所以没有为难陆德文,只是听到陆明文和陆建勋也要请假,他有点疑惑,“你老丈人过大寿吗?”
赵家是陆德文岳家,和陆明文陆建勋没多大关系,如果不是大寿,陆明文和陆建勋去的话有点说不过去,半大的孩子不会有什么,陆明文都成年且离过婚的,跟着兄嫂去赵家多少会有打秋风的嫌疑。
说出去不好听。
陆德文不知怎么解释,不点头也不否认,陆建国以为他承认了,理解的摆手,“成,我和会计说声就是了,你们别有负担,到赵家好好玩一天。”说完他就进屋检查公社分下来的麦种了,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清点完麦种,他去猪场溜达才又想起来。
赵东良过生,薛花花作为亲家母肯定是要去的,李雪梅挺着大肚子,猪场的活她一个人顾不过来,左右明天没什么事,自己就给薛花花干一天活算了。
要说无怨无悔帮人挣工分这种事,陆建国逮着个唾弃个,起初是陆明文,后来是孙桂仙,轮到他帮薛花花干活时,全然没有唾弃的感觉,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不说其他,就冲着四头猪吃了睡睡了吃天天长肉的势头,他就心甘情愿来猪场干活。
没办法,看着肉,再疲惫再劳累都会瞬间充满干劲,以四头猪的涨势来看,养到过年,他们仁安村生产队还得出回风头,让其他生产队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与其整天酸言酸语质疑他先进生产队队长的称号来路不正,不如花心思干实事。
见薛花花提着桶猪食走向猪圈,陆建国高兴地走过去,一晚上不见,四头猪好像又肥了圈似的,看得陆建国眉开眼笑,心情好,就把陆德文请假的事儿说了,“明天你们尽管去赵家,猪场的活我帮你干,不用害怕工分的事儿。”薛花花是生产队的能耐人,文能扫盲武能抓小偷,她如果说请假,想帮她分担活的人多的是,远的不提,就提副业队长好了,薛花花接管猪场后,生产队各方面蒸蒸日上尤其副业发展迅速,前两年养鸡养鸭的人少得可怜,近一个月陡增,副业发展起来,他做副业队长的脸上倍儿有光,走路都能扬起阵风来。
而仁安村生产队的副业突飞猛进是在薛花花带领下取得进步的,比隔壁生产队的副业不要好太多!就冲着薛花花功劳,她要有点事,副业队长可不得鞍前马后伺候着?
“我和德文说过了,你们轻轻松松走亲戚,猪场的活我保证给你做好。”在薛花花面前,陆建国就跟个娘家小弟似的,说话做事完全没有队长的架子。
薛花花略有迷茫的抬起头,不太懂的问,“我去赵家做什么?”从来是父母来婆家探望女儿,少有婆家人去儿媳妇娘家的,陆建国莫不是把关系弄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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