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当即就恼了,大手一挥叫了五六个家丁过来。
“把这三个骗子给我打一顿!骗人都敢骗到我们白府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你们!”
门房也是满脸不解,“什……什么骗子?白管事,怎,怎么回事?”
刘二不明就里,可转眼家丁已经过来了!他一边抬手抵抗白府家丁的拳打脚踢,一边申辩道,“我们跟之前卖炭的是一个村的,他们用什么木头烧的炭,我们也是用的一样的!我们真的不是骗子!”
原荣喊道,“冤枉啊大人,我们真的是卖炭的!”
原贵头上挨了几下,嘴角也流了血,口齿不清道,“大人,我们不是骗子,这炭不都是一样的吗,为什么要打我们?!”
管事的冷笑一声,对门房道,“你去库房拿一块昨天买的炭。”
门房见着刘二等人挨打,已是满头冷汗,此刻听见管事的吩咐,一溜烟的就去了。
管事拿着银丝炭道,“我们老爷让买的是这种银丝炭,点起来一丁点儿烟都没有,你们竟然拿普通的木炭冒充银丝炭,还说不是骗子?”
刘二等人都傻眼了,怎么木炭还有区别?
眼看着白管事要把他们往官府送,他们连忙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其中的差别啊大人,我们就想学同村的卖点木炭挣些银子,万万不敢行骗,求大人饶了我们吧!”
“是啊,大人,我们都是原家村的村民,卖那银丝炭的原野还是我们亲弟弟!”原荣道。
白管事听见这话更是鄙夷不已,这些人可说了,人家卖五十文,他们的炭卖四十文,想不到抢的,还是自己弟弟的生意。真是又蠢又贪!
无论他们怎么说,白管事还是把他们送到了县衙。伍都头早就知道原野跟自家大哥二哥断亲的事情,想不到转眼就见着他们借着原野的名头行骗,白管事把事情一说,他就有谱了。
县令大人本就有意跟原野交好,这事情又是刘二等人蓄意欺骗,县令念在他们初犯,只一人赏了二十板子。
这打板子也是有技巧的,有经验的衙役打板子,可以打得看似很严重,内里却一点伤都没有。还有的呢,可以打得看似很轻,却暗地里用了巧劲儿,多来几下内里筋骨都能打断。
执行的时候,打板子的三个衙役都盯着伍都头,伍都头看着三人重重的点了点头。行刑的时候,衙役打得刘二三人是哭爹喊娘,结果掀开裤子一看,却只是普通的红肿紫胀罢了,连血都没有流多少。
伍都头让人把他们丢到了县衙旁边的酒馆里面,刘二三个有苦说不出,他们连路都走不了了,好歹是让小二找了个人回村里报信。
伍都头可不是那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刘二他们报信的人还没到原家村,原野就收到伍都头传来的信了。原野笑了笑,把赵小虎找来,将事情给他说了。
“这十两银子你帮我给伍都头,另外帮我送十斤卤肉给他。至于县令大人那里,你明天运一车银丝炭送过去。”
听见原野送银子和卤肉给伍都头,赵小虎没啥意见,但送县令大人一车银丝炭,他就惊讶了。
原野道,“这事情本就和我没相干,送银子太上赶着巴结了,大人每日在县衙办公也挺冷的,送一车炭他用得上。”如果他的银丝炭在县令那里都挂了名,只会更好卖。
既然原野都这样说了,赵小虎也没意见。
另一边刘二他们就惨了,回家之后,他们屁股上的棒疮没几日就开始流脓,骨头痛的一步都走不了,他们的家人无法,只能四处求医问药。他们之前烧的三千多斤木炭也卖不掉,只能三家平分了,拉回家自己用。
刘二他们的惨状把其他偷着烧炭的村民都吓坏了,只是卖炭而已,怎么会县太爷都知道了,还让人打了刘二他们的板子?
就有胆子大的村民上门问刘二,刘二自己吃了苦,也不想自己就成了人家过河试水的石头,就闭紧了嘴巴不说。刘二不知道,他不说,原荣却收了人家两百文钱把什么都说了。原贵听说以后后悔不已,他治棒疮正缺钱,怎么就没想到可以把消息卖了呢?
赵小虎给县令送了银丝炭没几天,余老板那里返回来的单子就更多了,甚至还有亲自找上门来的。原野也不管别的,都让赵小鱼自己亲自谈,他就在一边陪着。这样一来很多人都知道了银丝炭这买卖,是原野交给他夫郎打理的,后来再来的人就变成了大户人家内宅的夫人和哥儿。赵小鱼的交际能力见长,来的人又都是夫人哥儿之类的,原野就放手让他自己接待。染坊的工人已经非常熟练了,原野前几天就安排他们染苏记的布匹,染坊忙得很,原野还是要日日去盯着的。
这天赵小鱼接待了一个找上门买炭的哥儿,他第一眼就觉得对方眼熟,还没开口,对方就道,“原来是你!”
实在是赵小鱼脸上的疤太显眼了,看了一次就很难忘掉。
赵小鱼道,“我也觉得这位少爷很面善,不知我们在哪里见过?”
元哥儿看了他一眼,翘起了嘴角,“你不记得了?那天镇上唱戏,我还想买你的位置来着。”
“噢!”赵小鱼总算是想起来了。
“你叫我元哥儿就好,我们唐家是镇上开当铺和酒楼的。”
赵小鱼看他今天挺友善的,也笑着道,“我叫赵小鱼,你可以叫我小鱼。”
元哥儿点点头。
两个人闲聊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正题,没一会儿就把银丝炭的事情商量妥当了。
事情谈完,元哥儿也没有急着走,而是在书房里四处看了看,随口道,“唱戏那天那个汉子说他是你相公,这银丝炭的买卖却是你做主,你家相公是入赘到你家的吗?”
赵小鱼摇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相公很有本事的,他在村里开了个染坊,替府城的大商人染布,这银丝炭的买卖也是我相公交给我的。”说到这里赵小鱼有些不好意思,“我什么都不会,他是想让我学一学怎么做生意。”
“这么说你相公不是靠你家发家的了?”元哥儿诧异的道。
“当然不是!我家之前很穷的,多亏了他,我家才有现在的日子。”赵小鱼道。
元哥儿一时没有说话,他的侍从见状就上前拉了拉自家少爷的袖子。元哥儿道,“那,那我就先告辞了。”
赵小鱼点点头,起身将他们送出原家大门。
马车驶出原家村很远了,元哥儿还有些恍惚,他还记得赵小鱼相公的模样,长得高大又俊朗,对他也是温言细语呵护备至。因为赵小鱼毁容了,他还以为对方是因为赵家的钱,今天赵小鱼却给了他一个完全相反的答案……
没过两天,元哥儿定的银丝炭就送到了唐家的酒楼和唐府上。因为这个,唐老爷回家还特地夸奖了元哥儿,“你定的那批银丝炭今天到了。贵是贵了点儿,效果是真好,一点味儿都没有,今天酒楼里吃饭的客人都好奇得很,不少人围着掌柜问呢。”
开始知道元哥儿定了五十文一斤的木炭唐老爷还恼火得很,心道自家哥儿又乱花钱了。但他快五十了,家里通房小侍一大堆,就元哥儿一个独苗苗。元哥儿被人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自小手头就松散,花钱大手大脚,唐老爷说也说了,教也教了,就是舍不得下重手打。既然银子已经花了,唐老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哪知道他这次误打误撞,居然错有错着,买到了好东西。
元哥儿瞥了自家老爹一眼,居然没什么高兴的情绪。听见老爹说银丝炭,他又想到了赵小鱼和原野……
唐老爷就诧异了,自家哥儿一向是小孩子心性,夸他两句他就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今天居然嘴角都没动一动,看着一张脸丧丧的。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爹帮你教训他……”元哥儿一不高兴,唐老爷就心疼了。
元哥儿道,“爹,没什么,家里闷得很,我出去走走就好了。”
唐老爷放心了,“出去走走也好,元哥儿,你手里的银子花完了吧?这五十两你拿着,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别太委屈自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