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成现在他,一出手就会直接废了巴克的双手双脚,让其下半辈子都只能作为一个废人躺在床上,让厄尔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心痛如绞,就这么一直痛苦到死为止。
“如果你没其他的事,我就走了,我很忙。”
赫伊莫斯说,转身欲走。
他想知道的那些事情时间太久远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才暂时没动厄尔。
“你在查什么?是不是……当年自己是怎么被丢弃的事情?”
厄尔一句话,让赫伊莫斯停下脚步。
“还是,你的父亲,我的兄长,真正的死因?”
赫伊莫斯转回身,注视着厄尔。
厄尔慢悠悠地将酒杯中的酒喝完,啪的一下,将酒杯砸在石桌上。
他抬头,盯着赫伊莫斯,他的眼珠子有点发红,不知道是因为喝多了酒,还是其他缘故。
“赫伊莫斯,我的侄儿,你不该出生的。”
他说,死死地盯着赫伊莫斯。
“你的降生,害死了你的父亲,他是因为你死的。”
他握紧酒杯,攥得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他原本答应过我,他说过,他没有孩子,等他逝去后,我就是下一任城主。所以,那么多年来,在所有人眼里,在我眼里,我就是下任城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出生了?为什么你要出生?”
那么多年里,他就是作为下任墨涅斯特城的城主而存在。
可是突然之间,他的兄长有了孩子。
在那个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他失去了一切。
曾经簇拥在他身边的人全部都离他而去,围绕在那个刚刚才出生的孩子身边。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他被所有人抛弃,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赫伊莫斯,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和我的兄长就不会因此而反目,你的父亲就不会死。”
“所以,罪魁祸首是你,是你的出生害死了你的父亲。”
厄尔说,一字一句。
他的话一声一声宛若诅咒。
“如果没有你就好了。”
“如果你从来没有降生在这个世界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还能将对兄长的嫉妒隐藏在心底,继续做一个尊敬兄长的好弟弟。
他会好好照顾年老的兄长,尽他身为弟弟的责任,尽心尽力,侍奉兄长于终老。
然后,再堂堂正正地成为墨涅斯特城的城主。
是的,本该如此。
事情本该是如此才对。
如果没有赫伊莫斯地降生——
如果不是赫伊莫斯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一切的话——
他根本不会对他的兄长——
“赫伊莫斯,从一开始,你就不该存在。”
伪装了几十年的面具一遭破裂,厄尔目光狰狞地看着赫伊莫斯,他的眼底带着深深的恨意。
是的。
他恨这个孩子。
是这个孩子的出现彻底改变他的命运,将他一步步逼上了这条不能回头的道路。
面对厄尔怨恨的目光,还有那近乎于诅咒一般的话语,赫伊莫斯嘴角扬了一下。
他的神色轻描淡写,像是根本没将厄尔的那些话放在心里。
“就连亚伦兰狄斯的众神也不能决定我的命运。”
他说,
“厄尔,你算个什么东西,由你来决定我该不该存在?”
黑发的青年站在厄尔身前,身姿挺拔,如一株扎根山巅的高大青松,巍然而立,狂风暴雨山崩地裂也不能让他动摇分毫。
他俯视着厄尔,金红色的眸中一点寒意,带着几分冷嘲之意。
“也就是说,当初将我偷出来送走的人是你?”
“是。”
厄尔一口应下,阴冷地看着赫伊莫斯。
“我只后悔当初心不够狠,没有让人直接掐死你,绝了后患。”
他轻蔑地笑了一下。
“像你这样的小杂种,就该早点死。”
他起身,一只手按在石桌桌面上,凑近赫伊莫斯。
他眯着眼,细长的眼中透出恶意的神色,细细地扫过赫伊莫斯的脸。
“你失踪后,兄长就病倒了,他很伤心,拜托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是的,我当然会找的,很仔细地找,可是找不回来也没办法,不是吗?”
“只是兄长他太固执了,死死地挺着那么一口气,非要等到你回来。我实在不忍心看兄长大人那么苦苦地煎熬,所以,为了他好,我帮了他一把……”
“我的那位好兄长啊,到死都还认为我是一个好弟弟,临死前还恳求我找回你,帮他照顾他的妻子……”
“而你的那个母亲,看着端庄美丽,其实跟妓女一般无二,我只是稍微哄了她几句,就毫无顾忌地投入她丈夫的弟弟的怀抱,就连找回来的亲生儿子都丢在了一边……”
“你知道吗?在你忍饥挨饿、被下人欺辱的时候,你的母亲就在我的床上快活着呢……”
他一句一句慢慢地说着,与赫伊莫斯凑得很近。
他说得轻言细语,可是每一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恶意,像是故意挑衅般一字字砸向赫伊莫斯。
“你不该再出现碍眼的,赫伊莫斯,你是那个如妓女一般的女人生下来的,你身上流着那种肮脏的血……既然在垃圾堆中长大,就该继续在垃圾堆里活下去,活到死,也就是一堆垃圾……”
突然之间,赫伊莫斯猛地一抬手,按在厄尔摸向自己手腕的那只手上。
他反手一扭,就将厄尔手中那只匕首夺了下来。
然后,伸手一推,他用力将和自己凑得很近的厄尔推开,而那柄匕首被他迅速地收入衣袖之中。
如此一来,在园林外面那些人的眼中看来,就是赫伊莫斯和厄尔正说着话,然后两人越来越靠近。
可赫伊莫斯突然动手,将厄尔城主一把给推开了。
那些在外面看着的人一怔,然后纷纷冲了进去。
赫伊莫斯挑眉,看着被他推开的厄尔城主。
“你想要激怒我?”
厄尔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极尽所能地激起他最大的怒意。
然后又在狠狠羞辱了他一番之后,想要将匕首塞进他手中。
若是一般人,特别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被那些话一激怒,血气一上头,恐怕就不管不顾地一刀刺下去了。
“怎么,你想死在我手里?”
厄尔很错愕,他竟没从赫伊莫斯脸上看到一点怒意。
他也有想过,赫伊莫斯或许被激怒了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对他动手。若是这样,他就趁着赫伊莫斯动怒时刺自己一刀,嫁祸给赫伊莫斯。
可赫伊莫斯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就像刚才被他极尽羞辱着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冷静得让他连嫁祸的手段都用不出来。
“很可惜,虽然我很厌恶你,但是我不想弄脏我的手。”
赫伊莫斯看着他说,“也不想因为一个已经注定没有未来的家伙赔上自己的声誉。”
厄尔想用他父母的事情来激怒他,实在是失算,他天生就是个冷心冷血的家伙,对他来说,所谓的父母就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他之所以想要查明真相,不是为了给什么父母报仇,只不过是为了给小时候的自己一个交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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