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匆匆跑来的一名加斯达德人打断了犹塔滔滔不绝的恭维声。
“刚接到消息,卡莫斯王带着数百骑兵从东侧城门突围,冲出我军包围,逃出了茹达斯城!”
来人的话像是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犹塔的脸上,在加斯达德将领讥笑的眼神中,他讪讪然地闭上了嘴。
然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提尔却是眼微微一亮,那冷漠的瞳孔中仿佛燃起了一簇火焰。
那是他遇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时才会露出的眼神。
“来人。”
他转身,大步离去。
染着血的白色绒毛披风在他身后扬起。
“我亲自去追。”
他花费了这么多年,派出无数的奸细,花费无数财物收买内奸,就这样一点点地腐蚀着亚伦兰狄斯内部,悄无声息地在亚伦兰狄斯织开一张大网。
甚至于,为了将卡莫斯王诱入陷阱中,不久前他不惜舍弃数万加斯达德大军,将其为饵。
没想到就算到了这种境地,那个卡莫斯王还能冲出他精心设下的陷阱。
卡莫斯王。
战场上的雄狮。
不负盛名。
只要有这个人在,亚伦兰狄斯就永远不会臣服在他脚下。
他必须亲手将这个可怕的敌人扼杀在此地。
…………
……………………
天色渐渐亮了,灼眼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驱走黑暗,照亮大地。
马蹄声在大道上响起,那数百的骑兵风尘仆仆地在清晨的阳光下奔跑着。
他们身上染着灰尘,还有斑斑血迹。
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伤。
他们冲出茹达斯城的东门,突破着加斯达德大军的包围,一路奔逃到了这里。
整整纵马奔驰了一夜,众人没有休息过一次,因为加斯达德的骑兵在身后紧追不舍。
不少人脸上都已经露出了疲惫之色。
但是,没有人露出萎靡的神色,每个人的眼神都很明亮,神色坚毅,目光炯然有神。
没有人害怕。
他们是卡莫斯王的亲卫军,是精锐中精锐。
多年来,他们追随卡莫斯王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再险恶的状况也不能让他们动摇分毫。
清晨的风呼啸而过,掠过纵马飞驰在最前方的卡莫斯王那棕色的发。
阳光落下来,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被风吹乱的棕发扫过他棱角分明的侧颊,他抿紧了唇,面色肃然。
只要抬眼,就能看到那熟悉的伟岸背影。
那一眼,就能让人安心下来。
卡莫斯王在,他们就无所畏惧。
他就像是大地之神玛格赫化身而成的巍峨高山,镇守大地。
骑兵之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少年骑马紧跟在卡莫斯王身后,凌乱的黑发散落在颊边,那张漂亮的脸灰尘斑驳,颊边还有一道已经结痂的血痕。
一晚上的奔逃,一路上且战且退。
哪怕到了此刻,因为身后追兵紧追不舍,所有人依然处于高度紧张中。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加斯达德人就又会追上来,又是一场恶战。
这一路上,被加斯达德先头追兵追上了好几次,几场恶战下来,虽然将那些先头队伍击败,但是他们这一方也损失了六七十位骑兵。
要知道,和卡莫斯王一同突围逃出茹达斯城的骑兵一共不过数百骑而已。
而且从对那些追兵的逼问中得到讯息,那位加斯达德的王子提尔在后方,亲自率领大军追来。
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感,伽尔兰深吸一口气,忍住。
毕竟敌众我寡,又是不眠不休地战斗,在接连不断的交战中,在场的每一位战士都或多或少负了伤,哪怕是强悍如凯霍斯也是如此。
影响行动的大伤都只能草草包扎一下,像伽尔兰身上的这些小伤,甚至连随便处理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伽尔兰抬头,映着阳光,看着在他身前纵马前行的卡莫斯王的背影。
幸好。
他想。
幸好他的解毒药丸有些用,缓解了王兄中的毒,才能让王兄在他和凯霍斯冲击茹达斯城的城门时醒过来。
苏醒的狮子王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以不可挡之势带领他们突破了加斯达德的大军。
虽然在看到军营起了大火,加斯达德大军将其包围绞杀的那一瞬间,伽尔兰果断作出决定,趁加斯达德人的注意力还在围剿军营那里时,带领那数百骑兵保护卡莫斯王兄从城中突围而出。
但是在城门处奋力厮杀的时候,他心里也充满了不安和惊慌。
而卡莫斯王就在此时突然转醒,并一举带着他们冲破城门——那时,哪怕那时身后还有震天响的追杀声传来,伽尔兰也觉得心里一下子就安稳了下来。
不止是他,恐怕在此的所有人,包括凯霍斯在内都是如此。
一上午过去,厚厚的云层挡住了太阳,天色逐渐阴沉。
又一次,身后马蹄声渐进,追兵赶上来。
卡莫斯王调转马头,再次率领众人和追上来的这只加斯达德骑兵厮杀在一起。
又是一场大战,再一次将这只追兵击溃后,又有十多名亲卫军倒下,剩下的亲卫军骑士已不足两百之数。
众人已是疲惫不堪。
而他们又从被俘的加斯达德士兵口中得知了一个噩耗,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恶战,严重拖延了时间,他们身后,加斯达德王子提尔率领的大军已经逼近。
恐怕不出一个小时,加斯达德人就能追上来。
“继续往前。”
卡莫斯王沉声道。
说完,他一马当先,纵马往前奔去。
虽是午时,天色却已经彻底阴沉下来,雷声在天空中盘旋,发出一声声轰鸣。
没过多久,暴雨骤降,那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砸下来,在地面砸起阵阵泥浆。
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大得可怕,就像是天空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天河之水倾盆而下,如瀑布一般倾泻到了大地上。
这暴雨竟是将一些幼树都打得折断在地上,瀑布似的水帘中根本看不清一米之外的状况,伽尔兰他们每个人都浑身湿透,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他们骑着马,艰难地冒雨继续前行。
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这场暴雨能帮他们阻拦一会儿身后的追兵。
亚伦兰狄斯的众神终究还是庇佑着他们。
抱着这样的念头,众人骑马艰难地跋涉在大雨之中。
水声轰鸣,从前方传来,亚伦兰狄斯的两条长河之一恩基河就在前方。
只要越过恩基河,对岸就是一座拥有数万大军的大城。
只要过了河,他们就安全了。
甚至于只要那城中兵力足够,他们还能反击加斯达德人的追兵——
雨渐渐停歇,透过雨幕,已经隐约能看见远方流淌的河流。
眼看希望就在眼前,疲惫的众人再次提起了精神,他们催动身下同样已经快要力竭的骏马,一鼓作气奔来到了河边。
当来到恩基河边的一瞬间,一口口冷气抽起。
几乎所有骑士都呆滞当场。
他们的脚下,河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从上流奔流而下。
越过河流,远方隐隐能从雨幕中看见一座巨大的城市的轮廓,就在恩基河的对岸。
可是此时此刻,众人只能骑马茫然伫立在汹涌的恩基河岸边。
几根尚未完全折断的木栏在湍急的河水中剧烈地晃动着。
众人沉默地注视着河岸边那座断裂的桥头。
突然倾盆而泻的暴雨让恩基河水暴涨,而暴涨的河水冲垮了架在河面上的木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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