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京城戏园子,那里早化成了一片灰烬。断垣残壁随处可见,她就这样在一堆废墟之中不断地刨,她发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遗憾的是,大火无情,烧过之后已然片甲不留。她费尽力气,只找到了他身上的一截衣袖,她能认出来,也是因为那上面的花样子是她亲自选了又绣上去的。
京城,已变成了伤心地,再是留不得了。有些话,她还没来得及问,有些问题,她也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听雨楼,这回不用出示任何证明,下人们立即出来将她扶了回去。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听雨楼,好一个“听雨”。
不知怎的,她突然就不想找爹娘了,失去的东西即使再找回来,也是破镜难圆,回不去了。
那之后,她便离了听雨楼,把房契交给了一个可靠的下人,毕竟那是班主毕生的心血,她不能辜负。
“师祖?”两个长老见师祖看那幅画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了她一下。
“我没事儿。”说着没事,她的眼眶却红了,她抬起白色的衣袖不着痕迹地擦去泪水。
从那以后,她再也不穿红衣了,只穿白衣。
这画中的刀马旦就是她仿造解语花的样子画的,之所以面皮那么像,还是多亏了用当年她在废墟中挖出的那片衣袖,上面残存的一点气息被她提炼了出来,注入画中。
可惜,解语花样样在行,她只能造出一个刀马旦。还是个不会说话,没有思想的刀马旦,假的,还是假的。
“师祖,出画吧!”飞燕女得了二位长老的授意,下跪道。
师祖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连一个误打误撞进来的年轻小辈都可以发现那刀马旦不是解语花,这样拙劣的法术,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
师祖看了看那边的龙太子和剑侠客,几百年的光阴她早活够了,空有这一身修为,还不如做些事情好了。
她淡然开口,“你们修行有桎梏,留下,我来助你们飞升渡劫。”这不是商量,只是通知。
她没有什么别的本事,就这一身法力,帮两位天命之人渡个劫还是绰绰有余的。剩下的时间也该为女儿村好好出个力了,这么多过去了,当年的听雨楼,现在的女儿村,她都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
“师祖,您?”两个长老想要出言劝解,可看她的样子却是不好说话。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当弟子的她们更是没有资格杞人忧天。
剑侠客神色一僵,这个女人怎么会变成她们口中的师祖,刚才还要凶神恶煞的把她们永远留在画里,怎么现在好似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还是有一丝狐疑,这个女人会有这么好心?
龙太子看出了剑侠客心里的小九九,若无其事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就别怀疑了,之前完全是误会。师祖她想要帮忙,我们就别辜负她的一片苦心了。”
虽然,这个“误会”好像有点夸张了,但却是不是敌人,也就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
剑侠客听到龙太子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于是,他抱拳行礼:“麻烦前辈了。”
之前自己还总叨叨没有机缘,结果没想到,这机缘来得也太快了些。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