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空之中,掠过一只很大的怪鸟。它的双翼展开就可覆盖过好几幢房屋,振翅飞过更是使得平地卷起大风。
夜深至此,整个长安之中除了满怀心事的卿月和关原,无法合眼入睡外,所有白日里的喧嚣终于得到了暂时的安歇。
巨大的怪鸟无声无息地展翅飞过长安上空,它是负责勘查地形的入侵者,虽然蚩尤令其不要轻举妄动,可是之前不曾借势为所欲为的怪鸟,一踏入长安的领土,就兽性大发。
快有一人张开的手掌那么大的鸟喙之中不断往外喷洒着炙热的火焰,它从来没有这么畅快淋漓过。
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混杂着难闻刺鼻的烧焦味,将许多人从睡梦之中惊醒。每一个人都为了活命而拼命逃离火势范围的蔓延,哪怕“堵路”的是自己的至亲,他们也毫不迟疑地从他们身上践踏而过。
怪鸟的毛发在风中凌乱飞扬着,夜风虽冷,但被厚实的毛发层层遮挡的梦,在这格外的温暖中,亲眼目睹了一切。
“你们迟早要死在自己手上。”梦眼中露出一抹不屑。本来心底深处的最大期许,无非就是,像人类一样获得长久的寿命。
可是如今看来,戾气不过是诱导他们内心最黑暗想法的引子,真章还没有上呢,他们就纷纷沦陷。人性真的令他失望。
既然如此,自己最渴望成为的模样,也并没有强到哪里去,那又何必费尽心思地给邪神伏低做小,这本身也不是他的意愿。
“我们走!”梦用手轻轻拍了拍怪鸟的脑袋,示意任务完成,不必再逗留了。
“呜哇......”离地面有好几丈高的夜空之中,都能听到这新生婴儿呱呱坠地,鼓足力气哭出来的声音,虽然只是几个支离破碎的音节。
怪鸟体积过大,展翅翱翔虽然不成问题,但是随心所欲地改变方向却是个难题。就如眼前,从梦决定离开这里直到此时,都过去了好长一段时间,它才勉强把自己的身子调换了个方向。
“等一会儿,先别急着走。”梦抓着怪鸟几缕毛发,俨然一个发号施令者。下面那可是一个在火海之中新降生的生命啊,就这样让他走上必死的道路,是不是太过残忍?他知道,他虽然不是主谋,但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实在没有资格说类似的话,但是于心不忍并不是装出来的。
“吼!”怪鸟很不满意地从喉咙里怪叫了几声,让它走的人是梦,让它留下的怎么还是梦。偏偏蚩尤大人,让自己听命于这只屁事特多的死虫子,它除了不安分地抖抖身子,以剧烈晃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也没有什么法子。
“啊!”婴儿躺在一个妇女的臂弯里,因为呼吸不畅,本应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已经泛着青色,女子则是费力地伸出一只干瘦的胳膊去够床边想要抛弃妻子的男人,自然没有成功,还被狠狠拽下了床榻,欲火焚身将要把她吞噬殆尽。
她脸上全是泪痕,却在不断地哀求:“他是我们的儿子,你嫌我是你的负累,好歹救救他吧!”她是一个儿子,只有这样说,男人才可能会伸出援手。
她为了生下这个孩子,已经耗尽了体力。想要让女儿在火海中脱生,她明白,她还不能睡。最起码,绝对不是现在。
“你,你看看他。”女人敏锐地捕捉到了男人并不明显的动摇之心,她慌忙将怀里的婴儿送到男人的手里,或许亲眼看到了,心就会软了。她始终相信,虎毒不食子。
烧焦的房梁摇摇欲坠,大火吞噬着所有可以被烧的物体。男人看着小脸青紫的婴儿,大脑中好像闪过一些什么画面,属于他却被忘却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