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许路风,幕影传媒那边新签的。”
方怀看了看,是个小麦色皮肤的青年,笑的很灿烂。
“……”
一顿饭吃下来,方怀听的云里雾里,被填鸭式地塞进了各种信息,那些信息混乱地堆在脑海里。好不容易石斐然去厕所了,方怀决定出门透个气。
这家私房菜比较高档,地方在南市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竟然还有自带一个不小的花园。南市的市花是白玉兰,此时正是花季,花园也有几株白玉兰正在盛开。
接近傍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却还没有亮。余晖色彩灼灼,车马人声被远远隔绝开。
一株树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很高,背对方怀站着。裁剪合体的西装勾勒出优美的肩背线条,他的肩上落着几片花瓣,本人却一无所觉,沉默地注视着什么。
方怀眼神落在那人身后的树上,忽然看到一个东西。
“唔……”
他脚步一滞,半晌后,向那边走去。
听到脚步声,男人转过身。他肩上眉梢落着夕阳,英俊而沉默的模样,漆黑的眸子微微一顿,定定地注视着迈步向他走来的少年。
两人都没有说话。
方怀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浅琥珀色的眸子里盛满软软的落日,显得温柔又干净。
一直走到很近,方怀也没停下脚步。
叶于渊眸色微深,骨节分明的手指忍不住磨挲一下袖扣,薄唇抿了抿。他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但细节动作……像是透露着些紧张。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滞了滞,开口:
“你——”
此时两人已经离的很近了,没有任何一句解释。
从陌生人的身份来说,这似乎有些突兀。但叶于渊没有觉得被冒犯,只不过……
就在叶于渊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
方怀眉梢微一动,神情讶异中掺着些苦恼,然后——
他伸手向前一撑,把比他高上不少的男人抵在背后的树上。
叶于渊呼吸骤然一滞。
一个标准的壁咚……不,树咚。
叶于渊顺着少年的动作后退两步,背后靠上了树干。他下意识低头,一手叩住少年后脑将他拢进怀里,另一手伸手扶住方怀的背,以免他摔了。
有点太近了。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少年的眼睫,浅色的眸子干净又澄澈,认真专注的神情有一股子英俊的少年气。这么近的距离,呼吸都缠绕着不分你我。
因为是方怀微仰头环抱上来的,他微翘的发梢刚好蹭到叶于渊的下颌,普通的洗发水味道很好闻。
心跳忽然不稳。
“……”
西装革履、沉默英俊的男人垂下眼睑,耳根染上一层淡淡的薄红。
另一边,方怀看着掌心的雏鸟,松了口气。
——他刚刚看到男人身后树枝上的鸟窝,一只幼鸟在边缘摇摇欲坠。他怕一出声惊动了它,于是便不敢说话。刚刚那人说了一个字,声音果然惊动了小鸟,树枝一晃,它掉下来了。
还好,现在鸟也接住了,该后退——
退,退……退不开。
方怀:“……”
他原本以为,这位是出于礼貌扶了他一下。
怎么,搭在他后背上那只手,还真的用力了?
就像一个真正的拥抱,把他整个人完完全全禁锢在怀中。
余晖温柔。
车马人声远远传来,这一角却安静极了,气氛有些尴尬——在方怀看来是这样的。
西装革履的男人微垂了漆黑的眸子,视线落在方怀脸上,看不出什么特殊情绪。方怀想礼貌地提醒对方后退,也想解释一下原因,刚抬起眼睑,忽然愣了愣。
他……很热吗?
叶于渊的皮肤很白,是一种类似寒玉的冷白,乍一看像一尊不近人情不染烟火的俊美神像。而此时,他从耳根到颈侧泛起一层淡淡的粉,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很快又忍不住垂眸,重又看向身前的少年。
方怀:“……?”
初夏的南市并不算热,不过对方穿着西装,也许会比较热。说来奇怪,室外没有空调,靠近这位时,方怀却觉得周围都冒着丝丝寒气与水雾。
气氛一片安静。
方怀想往后退,但那人看上去没用力,扶在他后背的手却半寸不退。
最终,是被方怀接住的小鸟啾啾两声,打破了过于怪异的寂静。
“对不起,”方怀另一手摸了摸鼻子,“能……”
叶于渊像是这才回神,他沉默片刻,有些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半晌后,他低声道:
“抱歉。”
低沉醇厚,如浸霜雪,冷淡却十分抓耳好听的音色。听到这声音方怀才忽然有了熟悉感——他对人的外貌特征没什么概念,有些轻微脸盲,但能记得住声音。
而且这个声音很特殊,能让人记上很久。
方怀道一声谢,笑了笑,后退一步。
他摸了摸雏鸟的小脑袋,吹一声口哨,半分钟后,去觅食的大鸟飞来接走了自家小孩。
做完这些,方怀才抬头看向叶于渊,解释道:
“对不起,刚刚……”
男人沉默地听着,淡淡地嗯了一声。
方怀说完,周围又恢复了那片安静。他其实想再听对方随便说点什么,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好听,可惜对方看起来也不像是爱说话的人。
“那……我走了?”
方怀回头看了看,他和石斐然的位置靠窗,石斐然也差不多该从厕所回来了。
男人听罢,又是一阵沉默,才有些勉强地嗯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男人明明从头至尾都是面无表情的,话也没说,方怀忽然感觉对方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
方怀:“……?”
他不明所以地过身,刚走两步。
忽然,那人在他身后,一字一句、低声道:
“我叫叶于渊。”
声音有些闷。
但还是很好听。
方怀一怔。说起来,他们好像见过几次面,也挺有缘分的,但之前一直不知道名字。
“叶于渊,你好,”方怀转过身,浅琥珀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笑了笑,“我叫方怀,很高兴认识你。”
他说‘叶于渊’这三个字时不大熟练,发音有些拗口,但不熟练的语气与认真中竟然非常可爱。
沉默的男人眸色微微一软。
两人如同第一次见面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认真而正式地交换了名字、握手,然后道别——方怀远远看见石斐然回来了,正到处找人。
gu903();叶于渊定定地注视着少年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