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行也上了牛劲儿……奶奶的,俺这求爷爷告奶奶的,都是为了谁?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大太监们也早闻讯赶到宫里,从卷帘后偷窥,见再僵持下去,怕皇帝会撑不住。
不能再让申时行磨下去了,必须出大招了,他们叫来亲随太监,如是这般吩咐一番。
于是太监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带着二十个小太监进了寝宫不由分说便给申时行磕头,一边磕一边哭:“申先生,求求您,别逼皇上了……”“没看着皇上病着呢?“你咋这么狠心*,要逼死皇上么”一边哭,一边砰砰磕头,弄得鼻青脸肿,有的鲜血都流出来了。
申时猝是仁厚君子,被这种阵势吓坏了,终于动摇了宫门眼看落锁,浓茶喝成白水,二王才见申时行的身影从皇极门出来。
“怎么样?”两人窜上去问道。
“我已经尽力了”申时行满身疲惫,连多一句的兴致都没了,只把手里的黄绸题本往王锡爵怀里一送,便失hun落魄的往前走。幕se苍茫中,那条背影是如此苍老萧索。
怕化出事,随从们赶紧跟上。
见他这样,王锡爵和王家屏就心凉了大半,没功夫理他,就在皇极门前打开题本。冬天日短,光线已暗,两人吃力的辨识着题本上的文字:“其开矿抽税,原为济助大工,不忍加派小民,采征天地之利,今开矿年久,各差内外官俱奏出砂微细,朕念得不偿费,都着停免,若有见在矿银,就着矿差内外官,一并解进,驰驿回京原衙门应役,凡有矿洞,悉令各该地方官,封闭培筑,不许si自擅开,务完地脉灵气。,这是说矿监的,虽然依然ting着脖子不认错,但好歹是撤了。两人送了半口气,再往下看,只见接着说:“其各省税课,俱着本处有司照旧征解税监。一半并土产解进内库,以济进赐供应之用,一半解送该部,以助各项工费之资,有余以济各边之用,其各处奏带员役止着押解催督钱粮,行文差用,不许si设关津,指称委官,容令地方棍徒肆行攘夺,致民生不安,商旅不行,反亏国家正课。抚按官还同该监不时访拿治罪。,仍然还是由太监征税,只不过答应分一半给国库怎么正义的劝谏,成了可耻的分桩了?怪不得首辅大人没脸见人呢。
“这算什么?见面分一半?”王锡爵火气上涌道:“感情我们争来争去,争得是搜刮百姓的权力?!”
“我要面圣!”王家屏霍然转身,重重的锤着紧闭的宫门道:“开门,开门啊!”
“开门,开门啊,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dang,却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口一口一一一一一口一口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纵使百般不情愿,但木已成舟,聊胜于无,内阁只好将此道圣旨明发。
不出所料的是,此诏颁下,朝野并没有对皇上的盛德大加感恩称颂,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看出这道诏令内大有玄机只称罢天下开矿,税监却仍旧没有撤回其实当年离京之前,太监们就很清楚,地方上其实无矿可采,他们到了地方上以后,奉行的准则就是“求矿不必xue”以掠夺为要。那么一个借口,还是两个借口,能有什么区别?
而且抚按拿问si设关津、肆行攘夺的恶棍还要会同税监办理,这些恶棍本就是税监si人,不仅抚按官不敢拿问,既便是拿问到案也无法来治其罪。通篇都说要整顿,却偏偏在最要紧的地方留下暗门,这不分明就是在为将来徇si做准备么?
唯一算是胜利的,只是令税监坐而解额,即是取消了太监们直接征税的权力,而是改由地方上的税司征税,再解送给太监。这算是对天下抗税民众的交代了。
但只要稍有经验者便知道,这也只是在糊弄人。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哪有那么清晰的权力界定。太监们管得了官府自然就管得着百姓,只是现在收敛收敛,将来风头过了,照旧可以胡搞。
如果是以前那年月,也许还能糊弄一批人。但现在有了报纸这种传媒神器,只要聪明人在报上一揭,马上就四海皆知了。
果然,这道圣旨一下,全国报纸骂声一片。苦等了一月的东南民众,就等来这种玩意儿,自然愤怒异常,这个年是肯定没法过了。
没法过年的还有内阁的三位,朝堂上、报纸上,罟骂之声排山倒海而来,三位大学士无地自容,纷纷上书请辞。万历自然留中,但二位王阁老去意已决,坚决不再来上班。
至于申时行,在那道旨意颁布当天,就收拾起东西,搬出了文渊阁。
但这些人过不去年,大不了就不过,至少还可以期待明年。但万历皇帝,却是真的过不去了……
在太监们的张罗下,京城上层圈子里都知道了万历皇帝的“寡人之疾”也都知道皇帝在寻找可以戒烟或者强身健体的方子,于是纷纷打探起来,都希望因此邀得圣眷。
拔得头筹的,是皇帝的弟弟潞王朱翊谬。
这位万历皇帝的同母胞弟,也是万历唯一的兄弟,生于隆庆二年,比万历小五岁。隆庆四年二岁时受封潞王,兄弟俩自幼感情极好。
这位王爷虽然只有十七岁,但已经在万历九年十四岁时大婚。按说大婚后,就该离京之国了,但深爱幺子的李太后,不舍得骨肉分离,便硬是把他留在京城。
大臣们认为这有乱国之忧,故而三年来不断上疏,要求万历放潞王之国,并拿他叔叔景王的例子说事儿。但近些年,万历和母亲的关系有些僵,他是以孝自称的,正想尽办法弥补去了,便把留下潞王,看成是缓和母子关系的妙方。
故而直到现在,潞王还是安安生生的待在京城。
至于潞王本人,自然不愿意离开繁华的京城,跑去“乡下地方,当土财主虽然卫辉已经是最好的封地了,而且距离京城还近,但对自幼长在京城的潞王千岁来说,皇城根以外的,就都算乡下了。
故而他十分感ji乃兄,这次好容易有个机会报答一下,自然积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