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1 / 2)

蓝月光 余酲 1943 字 2023-08-12

眼下,俞心桥故技重施,趁午休跑到他前座,双臂交叠压住椅背,下巴搁在上面前后摇晃,徐彦洹的桌子也跟着晃,不得不用眼神发话——又有何贵干?

俞心桥得逞般地笑,眼睛弯成两片月牙:“我看了你的英语试卷,基础还不错,今天我们先抽背一下单词,怎么样?”

下午自习课,俞心桥一反常态地没有睡觉,也没有把课桌当琴键瞎弹,而是像模像样地研究起了英语教案。

梁奕扭头三次,实在忍不住,胳膊肘推他课桌:“喂,人家不是还没答应吗,你就上赶着当老师啊?”

俞心桥没工夫搭理他:“总会用到的嘛。”

“我上周推荐你那本小说,你看没看?”

“看了看了,看到男主角夜闯山神庙,可刺激了。”

梁奕气得不行:“我推给你的是东方玄幻,不是水浒传!”

由于俞心桥追人太过投入,忽略了好兄弟的感受,梁奕决定和他绝交一天。

结果24小时不到就憋不住了,第二天放学,梁奕把往期英语试卷往俞心桥桌上一丢:“给你个机会,我们重修旧好。”

俞心桥嘴角藏不住笑:“说吧,哪题不会?”

梁奕怕老师更怕考试,大考前总要临死抱一下佛脚。

今日份抱完,笔一扔,梁奕伸懒腰:“世上只有兄弟好。”

俞心桥抬头一看时间,抓起桌上的纸笔橡皮擦,囫囵往书包里塞:“兄弟要追嫂子,先走一步。”

梁奕学累了,懒洋洋地冲他挥手,目送他的小身板走到教室门口,质疑道:“你真是当攻的?我怎么看你都像受。”

往校门口走的路上,俞心桥恶狠狠地给何唐月发微信:别给小奕灌输那些乱七八糟的[菜刀]

何唐月这会儿八成已经到家了,回复飞快:是他求知若渴啦~[羞涩]

正门走一圈,没看到人,俞心桥又往食堂方向去。

他一边和何唐月你来我往地闲扯淡,一边第999次思考,徐彦洹到底为什么不能买个手机?最便宜的老年机也可以打电话发短信,他是不是故意的,就等别人给他手写情书呢?

聊完,俞心桥把手机揣兜里,头一抬,看见食堂旁边,平时人迹罕至的后门外,站着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还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夏季校服配运动鞋,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男生都这么穿,只有这人穿出了校园文男主的气质。

走近再一看,魁梧大汉的其中一位,正是那天在烧烤摊碰到的粗嗓大叔。此刻大叔叼着烟,露出两条壮硕花臂,抬手猛一推,校园文男主往后退一步,差点没站稳。

徐彦洹早就看到俞心桥往这边走过来,他故意偏过身体,挡住那人的视线。

上回险将不相干的人扯进来,这回是在校门口,更不能打草惊蛇。他自己无所谓再背几个处分,可是想到上回母亲在政教处,几乎下跪请求教导主任从轻处罚的场景,徐彦洹眼神暗了暗,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

粗嗓大叔今天使怀柔政策,推徐彦洹一把,又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拽回来:“叔叔不想为难你,更不想找到你学校来,可是谁叫你们家又搬了呢?”

徐彦洹本就个子高,被这么一拽,看谁都是冷漠俯视的姿态,搞得大叔有点不爽,把他松开,接着说:“冤有头债有主,至少得让我有个奔头,你说对不对?”

徐彦洹没答话,但也没有反抗的意思,这让上回脑袋整整缝了三针的大叔又有点欣慰,继续怀柔:“徐震可真不是个东西啊,就这样的爹,这样的丈夫,你和你妈何必拼命维护?”

“不维护。”徐彦洹总算开口,“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

问来问去都是同样的回答,大叔烦躁:“我不信他没联系过你们娘俩!”

徐彦洹又不说话了,一副我该说的都说了随你信不信的样子。

弄的大叔心头火起:“那就你替徐震还钱,都说父债子偿,以后老子找不到他就找你!”

“子女未继承父母遗产,父母的债务由其自行偿还。”徐彦洹平静地抛出一句,还作了注解,“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法》。”

大叔刚放狠话就被打脸,彻底怒了:“怎么,你小子还想上法庭告老子?”

说着举起拳头就要使用暴力,忽然听到头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徐彦洹和大叔及其手下一同抬头,只见破损的墙垣上挂着半颗脑袋,像是没法更高了:“徐哥你还在吗?快跑呀,朱主任往这儿来啦!别忘了把烟头捡走啊!”

五分钟后,人走茶凉,攀在墙头的俞心桥在徐彦洹的搀扶下颤巍巍爬下来,临了还捏了捏徐彦洹的手掌,心说怪暖和的。

就演这么一小段,给除了上课睡觉从不违反校纪校规的俞心桥吓出一身冷汗。

好在结局圆满,坏人成功被吓跑。俞心桥双脚着地,有了底气,边拍身上的灰边打量徐彦洹,发现他变成一块嵌在暮色夕阳里,不再散发寒气的冰块。

“不用谢,我只是刚好路过。”俞心桥先发制人,“如果一定要谢我,不如和我谈恋——”

“谢谢。”徐彦洹适时打断他的话。

抢占先机失败,俞心桥血亏,咕哝道:“一句谢谢就完了啊……”

两人回家的路有一段重叠,快走到头,俞心桥才惊觉今天徐彦洹走得很慢,是连他都能轻松追上的速度。

不由得有点担心,俞心桥视线下瞟,悄么声开始关注徐彦洹的腿。

虽然没有声音,但目光灼热,徐彦洹不由得跟着往下看,发现校裤腿上一块污渍。

他不甚自在地弯腰拍了拍,直起身时,视野里多出一只拿着苹果的手。

“一天一苹果,疾病远离我。”少年的声音清澈得像暖阳下的湖水,俞心桥说,“下回可别再让他们逮到了啊。”

草长莺飞时节,天黑得越来越晚。

穿过地面坑洼不平窄巷,踩过气味腐臭的积雨水塘,徐彦洹踏上破旧筒子楼的室外阶梯。

算不上宽敞的楼道两边堆满杂物,七拐八绕地避开晾晒在走廊的衣服,徐彦洹在门口陶盆里种了葱的一户停下,一边摸钥匙,一边拉开形同虚设的防盗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