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听见宋远的名字,杨君宁表情不变,动作倒是一滞,随即又恢复如常。
“别人遇见时疫都是避之不及,怎么你们反而上赶着来。”杨君宁笑着问道,有几分探究的意思。
梁简笑了笑道:“家里的妹妹心地善良,遇见这种事情狠不下心不管,我们这做哥哥的不能让她孤身涉险,自然跟着一起来了。”
“那位江姑娘的确……”杨君宁想到昨天晚上那个路见不平的姑娘,笑着摇了摇头,显然是觉得她过于善良并非好事。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她压下去:“不知道梁兄怎么看待这场时疫之症?”
杨君宁换了一个称呼,问这话的时候口气没之前那般轻快,带了几分严肃。
梁简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是天灾也是人祸。”
杨君宁目光一凝,垂首看着面前的桌子,似乎在思量梁简的话。
算算日子红叶城的时疫爆发至今快半月,逃的逃,死的死,要不是来了人医治,只怕现在红叶城还是一座死城。而从开始整治到现在,短短两天而已,也不知道之前那十几天是谁拖出来的。
天灾降世而人无为,确实就是两者皆有。
“杨……少主,我也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道方不方便说。”梁简看着蹙眉沉思的杨君宁,想起昨夜宋远的反常,突然就想问一问杨君宁和宋远是什么关系:“你和宋远可是有嫌隙?”
杨君宁抬头看着梁简,冷笑道:“他说的吗?”
这个他自然是指宋远,梁简摇头:“不,我猜的,因为看你们关系好像不太好。”
杨君宁笑了,她的目光转向人来人往的街道,沉默良久才道:“我们两家大人是旧友,小时候他体弱多病被家里人寄养在我家,算起来我们还是青梅竹马。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追求的东西变得不一样了,相互背道而驰,最终越走越远。”
第43章
在前世接触过的所有将领中,除了梅争寒,梁简最欣赏的就是杨君宁。她在行兵布阵方面不输老将,虽然是女儿身,却比大多数男人还要果断勇敢。梁简从遇见她开始只见她吃过一次败仗,也是唯一的一次,对手恰好是宋远。
那一战并非正常交锋,杨君宁领到的军令是夜袭保皇派军营,从他们手中拿走一样重要的东西。当时保皇派的大军被西北军牵制,没有办法回援,主营只有极少的人留守。这种情况对任何一个有作战经验的将领来说都不是难事,可以速战速决,然而杨君宁失败了。
她非但没有带回徐良川需要的东西,还折损不少人马。这对自负的徐良川来说,是不能容忍的重大失误,他当时要将杨君宁军法处置,被梁简好言劝下。
那一战梁简出于疑惑也曾问过杨君宁,可是杨君宁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梁简喝了一|夜的酒,晨光破晓时抱着酒坛子嚎啕大哭。那一瞬间,她的情绪毫无征兆的崩溃,让梁简措手不及,连安慰都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如今结合二人的关系和现在发生的事细细想来,梁简多少能猜到前世发生了什么。
他的出现打乱很多人的命运,这其中包括梅争寒和江盛雪,自然也包括宋远。如果他没出现之前的命运线和前世一样,那前世宋远想必在这场时疫里并没有成功杀死孙胜,不仅没有还棋差一招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不得不远走他乡。
而他离开这中间杨君宁多半是失去他的消息,以为他死在孙胜的手上,这才会有杨君宁斩杀孙胜那一幕。想来除了大敌当前振奋军心外,还掺杂一点小小的个人恩怨。
只是杨君宁没有想到的是宋远非但没有死,还成为自己的敌人。那种为人牵肠挂肚,黯然神伤数载,一朝好心变成驴肝肺,还立场不同的心情着实让人难以接受。也难怪杨君宁战场失利,情绪崩溃到嚎啕大哭的地步。
梁简对杨君宁的欣赏和情爱无关,单纯的高山流水遇知音。前世他未能帮这个至交做点什么,连她最后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这一世他不会重蹈覆辙,也希望杨君宁不会重蹈覆辙。
情爱之事他插不上手,但帮二人从中调和还是可以做到。而且看宋远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必杨君宁不搭理他,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难过的事。
早点铺的老板还要做生意,梁简和杨君宁没有留在那里占别人的地方,两个人小坐一会儿就相约离开。
现在时辰还早,官兵和领药的人都没到,施药的棚子四周空无一人。杨君宁问梁简要不要喝酒,去附近的小馆打了一壶小酒。
两个人在棚子里收拾出一张桌子,两条板凳,对立而坐。
“这是酒家自己酿的桂花酒,我们红叶城桂花极少,桂花酿只有这个季节才有,很少会留到下一年。”杨君宁顺手还找店家拿了两个竹杯子,倒了浅浅的两杯桂花酒,把其中一杯推到梁简面前。
竹杯是用两年生的竹子做的,边缘打磨光滑,保留竹子的清香。浅黄|色的酒液倒入杯中,淡淡的桂花香飘出来。
梁简闻到这股酒香,想起一直惦记着喝酒的梅争寒,眼底染上笑意:“这酒还有吗?我等下去买一壶。”
“没问,应该有。怎么,你是光闻着味就喜欢了吗?”
“我不好酒,但有人喜欢。”梁简抿了口酒,桂花清香的味道保留的比较完整,口感舒适,想来梅争寒会喜欢。
杨君宁没问这个人是谁,因为稍微动一动脑子就能猜到。跟在梁简身边的只有两个人,好酒的那个多半是梅争寒。
“你对你这个弟弟可真好,你们认识多久了?”
虽然梁简等人对外都说他们是兄妹三人,但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他们不是亲兄妹。杨君宁见他们感情深厚心生羡慕,随口一问。
梁简笑了笑道:“对他们而言我是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哥哥,但对我而言已经很久很久。”
久到走过一世迎来重逢,他历经沧桑,而梅争寒还是个在信赖的人面前没个正经,会毫无顾忌撒娇的少年。他守着护着,不知道是追逐了前世的梦魇之影,还是欣喜重新开始。
杨君宁听不出梁简的深意,权当梁简是对梅争寒一见如故才会有此感慨。她羡慕的看着梁简,玩着手上的酒杯道:“真好,我也想要一个英俊好看的弟弟,我保证把他宠上天,摘星星摘月亮。”
杨君宁是独子,家中只有她一个小孩。
梁简闻言默了片刻,拿捏着度道:“所以你小时候是不是把宋远当弟弟养?”
杨君宁点头,淡然一笑,她并不会回避和宋远有关的话题,毕竟她心里还是在乎宋远这个朋友。
“他比我年长一岁,不过他小时候身体羸弱,又瘦又小。而我三岁起就被我爹揪起来习武,个子窜的比别人快,和他站在一起比他高了半个头,不知道的都以为我年长他好几岁。”
杨君宁说起小时候的事声音轻快,哪怕脸上带着郁闷的神色,眼底还是藏着笑意:“我仗着自己是千羽门的大小姐,没少作威作福,在左邻右舍的眼中就是个孩子王。可宋远不一样,他很安静,我习武的时候他就抱着我爹给他的书在树下看。要是遇上不理解的地方,就等我练完武一起去找先生讲解。”
垂髫幼子两小无猜,哪怕在大人的眼中他们的举动幼稚的冒着傻气,在他们彼此看来对方都是最厉害的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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