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久歌被喊去自在峰时,他正在造化峰教楚祁练剑。
这一段时日,两人形影不离,一起修习双人心法。
钟灵峰不能练剑,三个月期限过去,楚祁干脆搬到了晏久歌的院落里小住,隔三差五回一趟钟灵峰侍奉灵药。他如今修为到了元婴,侍奉灵药不过拂袖间施展几道灵术的功夫,不必日日守在跟前。
“掌门喊我去自在峰议事,等我回来再教你。”
庭院前,晏久歌将龙寅剑归鞘,三两步朝着楚祁的方向走来。
他额间碎发上染了些许汗珠,剑气未褪,周身依旧带着几分锐气。
看起来很有朝气。
楚祁点点头,抬手给晏久歌施展了一道清洁术,拂去了他眉梢的汗珠,“去忙吧。”
即便是一道简单的清洁术,但融合了楚祁的灵力,晏久歌便觉得心旷神怡。
楚祁目送着晏久歌御剑远去,直到看不见踪迹,才收回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他手中的归寅剑上。
一隔三月,再次握上剑柄,归寅剑带着低低的哀戚,似乎是上回饮过楚祁的血,情绪低落至今。
“真是抱歉,当时情况紧急。”
楚祁轻声说着,提起灵剑,准备修习方才晏久歌演练过的招式,“也怪我那日实力式微,今后修习剑法,必定不会再陷入那般境地。”
等楚祁彻底掌握晏久歌的剑气,他会准备引剑气入体,试一试双心法。
“嗡!”
在楚祁手中,与他心意相连的归寅剑,发出了颤鸣。
日照西墙,墙面上勾勒着楚祁的影子,剑法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
云隐界,白幽阁。
白幽阁一共有十二座阁楼,如星列阵般占据在四位八方,最中心的那一座,悬空于云端,如众星拱月,高不可攀。
这座阁楼别名叫云中阁。
清风携长云,掠过云中阁时,阁中人可以从窗口处,看到云海肆意翻涌。
这一看,便是从日光曦曦,看到了星月满天。
令丛芜收回视线,恍然发觉,屋内的光线早已晦暗,寂静的漆黑地吞没了一切。
她的手指微动,一簇火光便在琉璃灯中跃动,灯光照亮了半间屋子。还有几十盏琉璃灯没有点,全都点上,这些灯光便会辉煌如白昼。
那太刺眼了。
令丛芜将手放在桌案上点了点,一座戏台自那桌案凭空而起,城池郊野相连,城中阁楼庭院交错。
这座戏台看起来无一不精致纤细,万分逼真。
“好戏快要开场了。”
她抬手拿起桌案上的笔墨,继续描绘着先前还未画完脸的人偶。
一具,两具,三具……
等人偶脸上的墨色干透,她便将它们一具具地推入戏台之中。人偶入了戏台,便仿佛活了过来似的,眉目生动极了。
只不过,戏台上只有这么几具人偶,不见旁人。
“怎么不唱了?”
令丛芜眼中略带茫然,她随后闭眼感知,发现那能够通往戏台的方向,被两界的空间屏障阻拦了。
云华界与云隐界有一道天堑般的空间屏障,是万年前上古之战后留下的。
先前开的那一道口子,如今被晏家补上了。
“既是如此,那便只能让你等台了。”她的话语声空灵,听不出无奈,一如既往地平静。
嗓音落下时,那具与她有九分相似的人偶,脸色哭泣着摇头,一副并不愿登台的模样。
“你要听话。”
“我们的时日不多了。”
“家中父老可都是盼着丛芜出息,你怎能对不起他们。”
“你天赋最差,又生在令家,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不能错过。”
怪异的语调从那具人偶口中说了出来,带着粗糙沙哑的无情感,仿佛是模仿着人言的东西,一字一句地重复着。
但人偶本身却痛苦地朝戏台走去。
它的四肢被无形的傀儡丝缠绕,深入骨髓之中,然后被拧紧了丝线,丢入了那座戏台之中。
“——!”
人偶登台,整个戏台彻底活了起来。
成千上万的生灵在戏台中活动,修士、灵兽、凡人甚至草木,仿佛是一座真的城池那般运转着。
这下,戏要开场了。
坐在桌案前的少女攥紧了手指,鸦黑的眼中倒映着琉璃灯的火光,凝缩的瞳仁似有痛苦,又像是在出神。
窗外,自由的星云来来去去,不曾在她眸光中停滞几分。
云华界,天玄宗。
晏久歌从掌门那里领命,带三十位天玄宗弟子奔赴中域秋城,去查探灵鸽传信的地方是否真的有修士趁机作乱。
若真的有,便将其诛杀,此后秋城归属天玄宗管辖。
若是没有,就快去快回。
三十名天玄宗弟子虽是精锐,但金丹期只有十名,没有出行云息秘境那般阵容强盛。
一来,考虑到其他附属势力或许要支援,宗门中自然要留足人手,二来,首座弟子晏久歌已经结婴,一抵十足矣。
“所以,掌门师伯没说让我一起去吗?”
楚祁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向晏久歌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