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长说,有个市中心医院的心内科主任大夫,姓党,还是个医学女博士呢,曾经给自己看过病,非常尽责。这个女博士,前些日子被病人家属给打了,现在鉴定结果出来了,是轻伤,准备提起刑事自诉,就想找个靠谱的律师,可女博士又不知道找谁好,因为认识检察长,就请检察长给推荐一位好律师。检察长本来想推荐自己儿媳妇薛霏的,可检察长也清楚,薛霏从来不做刑事案件。想来想去,觉得张眉律师从业时间长,是个老刑辩了,所以就给张眉打了电话。
检察长之所以能想到张眉,还不是因为张眉会来事,时不时的来检察长办公室拜访拜访。要说以张眉这个普通律师的身份,还真是没机会接触检察长的,因为检察长并不直接办案,那些刑事案件,自有公诉处的检察官负责,所以律师是跟公诉处打交道的。可是人家张眉,不是跟司法局的刘局长有特殊关系嘛有次陪着刘局长去参加一个饭局,席间恰好就有金检察长,当时金检察长还只是检察院反贪局的局长。
张眉是个有心人,觉得对律师来说,检察院可比司法局更有用呢,所以就在酒桌上卖力奉承,有意巴结。此后,也是电话、短信问候不断,关系就这么一直延续了下来。
但是当张眉听说,薛霏竟然是检察长的儿媳妇时,还是吃了一大惊,心想,我的亲妈呗,以后可再也不敢为难薛霏了
从检察院回所以后,张眉就去了薛霏的办公室,一心要套近乎。自打上次薛霏质问张眉“你也配姓张”之后,两人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见面也只点个头,没有说过话的。
薛霏一见张眉来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也只好想出一些话来应酬这位老大姐。
张眉自然是不能说破自己已经知道薛霏背景;薛霏呢,却也猜不出张眉此来何事,等了半天,见张眉只是东拉西扯,并无甚正经话可说。
两人没话找话的,就谈起了王菊的诗集。薛霏为了让张眉彻底对自己放心,索性跟她说了大实话,笑道:“如果这都算做诗的话,哈哈,那汉语词典就更算了汉语词典里面,华丽的辞藻更多也更全,就照王主任这个堆砌法儿,还不得拼凑个几万首反正也都是些不具有完整、连贯意义的话,而且就像塑料花似的,没有生命力,打动不了任何人,不过就是为了消磨消磨工夫嘛,那就随便写写呗”
薛霏这是在调侃王菊没事干闲的,张眉听了,有点儿喜忧参半。
其实张眉自己,也并没看出王菊的诗有啥好,在王菊的诗里,从来就没有流露出任何真感情,张眉对此还挺失望的,心想,你就装、你就藏吧我就不配得到你一首激情四射的情诗嘛可是吧,亲耳听到别人这么贬低王菊,自己的老情人,心里倒有点儿不爽。这薛霏,话里话外的,是笑话我张眉品位低没眼光吗张眉再不爽,却也不敢跟薛霏针锋相对了,只是在心里有些愤愤不平:都是女人,却只有你们的命好,难道是因为你们真的比我优秀吗我的亲妈呗,肯定不是这样的唉那仅仅是因为,从小你们父母把你们保护的好
张眉接了检察长介绍来的案子,赶紧让小丁着手准备诉讼材料。按说小丁上次得罪张眉了,张眉不该再跟他合作了,可是为了显得自己大度,也为了平息这个徒弟对自己的怨气,张眉还是交待给小丁了。
小丁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很快就把诉状拿给张眉看了。张眉一见附带民事诉讼的索赔金额,便吓了一跳,问道:“她一个大夫,她才住院一个月,她各项损失居然有26万之多小丁你提的这些都有依据吗”
小丁说有,并且说,根据这个索赔金额,咱们可以找当事人收取更多的代理费张眉想了想,笑道:“好,深得我心。”
所里又来新人了,就是姜晔,是陈主任亲自招进来的。
上午九点,姜晔来到了律所,前台负责接待的行政人员一见,便心说,我的天哪,也太漂亮了吧眼光舍不得从姜晔身上离开,赶忙笑道:“哎哟,您就是姜律师呀,您可算来了王菊主任过来问了我好几次呢,说想见见您。姜律师您请跟我来。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苗,是主任秘书。”所里好几个主任呢,她也没说她是哪个主任的秘书。
走过一大片办公区,办公区里伸出许多脑袋朝着姜晔看,姜晔虚虚地扫视了一下,心中便有了数:哇,这儿有好几十号人哪。来到一个房门前,苗秘书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一个五十岁左右戴眼镜的男士,正坐在老板椅上,看见姜晔进来了,只觉眼前一亮,本能地要站起来迎接,又觉得不妥,便欠了欠身,热情招呼道:“来,来,快请坐。”
姜晔便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苗秘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心里偷偷乐,默默倒完水,掩上门出去了。
王菊敛敛容,打着官腔说起来:“我听陈主任简单介绍了一下你的情况,说是有个非常优秀的年轻律师要来。我很好奇啊。所以我说,我得见见。”
姜晔便笑道,“是不是年轻嘛,当下您也看到了,就是现状;至于夸我优秀嘛,我只能说,我正走在去往优秀的路上。”
王菊主任一听,便大笑起来。姜晔在心里吐槽,这位老人家,笑点也太低了吧,我这话究竟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