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晔看了看郑洁，两人不禁相视而笑。姜晔便说：“你不是有师傅了吗？背叛师门可不太好。”

郑洁也说：“张眉主任不就是你师傅吗？名气甚至比姜律师还大呢。”

傻大姐撇撇嘴，说道：“张主任啊，张主任是泥菩萨过江，哪里顾得到我！再者说了……”

姜晔立刻制止傻大姐，不让她再说下去，嘱咐道：“千万记住一点，不要说同行的坏话，而且这位同行还不是别人，她是咱们的同事。这是律师应该遵守的职业道德，也是做人必须遵守的原则。”

傻大姐吐吐舌头，表示谨遵教诲，又追问，到底收不收自己做徒弟。

嗨，都跟她讲得这么明白了，居然还没听懂啊？

姜晔和郑洁私下探讨许久，觉得实习律师们的生存和培训，真的不容乐观，便去找薛霏建言了。

薛霏早有想法，说：“律所要发展，要壮大，要维持规模，就要不断吸纳新律师进来，可是新律师要成长，要案源，就不得不选择接纳各种类型的案件，这样一来，不仅容易把律所的品牌做低了，还会使得律所的力量分散，久而久之，无法形成核心竞争力。”

姜晔笑道：“这就是大有大的难处。咱们这百人所，基本都是做诉讼案件的律师，其中有百分之二十的律师，属于业务量比较多的，利益冲突就是不可避免的。就像这次，我跟郑洁不就撞车了嘛？原告方找的她，被告方找的我，同一个律所，不能既代理原告又代理被告呀，所以只好放弃一方了。多可惜，几十万律师费就没收进来。我和郑洁还好商量，我们俩私下里一说，就这么定了。可是如果换做是别的律师呢？如果两位利益冲突的律师都不肯让步呢？还得几位主任出马去协调、去平衡。所以我说，大所，弊大于利。”

薛霏说道：“可不，就拿现在来说，咱所是追求大而全，什么案子来了都接的，都不带选择的，把一个好好儿的只做高端案件的品牌，做成了杂货铺。我也是心酸。”

姜晔进一步说道：“对于企业来讲，可以用短短几年或是十几年的时间，从几个人的小作坊，发展成数万员工的跨国企业，但是律所却不可能。从没见过一家律所，从几个人发展到几万人的。律师这个行业，并不像其他行业，靠资金投入、靠市场扩张，就可以达到营业额数以百亿的增长。根本原因就在于，律师提供的法律服务，是靠律师投入时间成本来提供给客户的，是带有人身依附性质的无形智慧，而不是像企业那样，靠机器，靠流水线和产业工人，可以日夜不停地生产有形的产品。”

薛霏说道：“是这样的。并且如今的律师行业，细分也是越来越细化了，像专门做房地产的律师，做知识产权的律师……等等各种专业律师。就拿咱所来说，涉及到房产、土地这类的诉讼以及非诉讼案件，所收取的律师费，就占据了全部律师业务收费的七成。因为相对其他的律师业务而言，房地产公司，还有房地产案件的当事人，他们的支付能力也明显要强于其他的当事人。”

姜晔笑道：“所以说，律师就是傍富群体嘛。”

薛霏笑道：“美国律师托马斯不是有句名言嘛，他说，我永远只会把时间交给一个付我一万美元的用户，而不是两个或三个付我5000美元的用户。所以我想，做高端诉讼，是每一个从业律师的梦想吧。”

姜晔说：“可不，没人想做万金油律师，但是因为受到二八定律的制约，大部分律师只能遗憾了。”

郑洁笑道：“马太效应、巴莱多定律，市场的机会高度集中，越是优质的客户，越是收费高的案件，越是集中于数一、数二的专业大律师，直到他们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才会溢出给数三、数四的专业律师。溢出的那部分，也不是最优质的客户，或者收费最多的案件。就像陈主任和你们两位，才有资格宣称，不再接其他领域的业务。简直是羡煞旁人啊，我说的这位旁人，指的是老丁。老丁也对外宣称是专业律师呢。”

姜晔笑道：“人家老丁就是专业的，不是号称知识产权大律师嘛。可是老丁心里不平衡在哪儿你们知道吗？那次他就跟我说，同样一个案子，我付出的时间成本不比你少，可收获不足你的十分之一！不公平啊不公平！”

薛霏笑道：“是不公平，可是市场就是这样的。说起老丁，我有一个想法，我说说，你们帮我分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