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礼淡淡道,而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心:“回来之后,我又出不去了。我不能出去,也是你们想见到的。我明白。”
“什么意思?”
桑温不解。
桑温不知道周文礼此时此刻在说些什么“出不去”的话,但是图巴巴可是清楚得很。
毕竟白天的时候,他刚刚接到大赛工作人员打过来的光脑通讯。
“小先生,大赛结束的热度也下去了,您看……周文礼那边的事情咱们还需要压着吗?”
图巴巴是这么回答的:“我当初不是说过吗?那是他自己做的事情,我们只是不要被拖累到自己身上而已。”
“他自己不承担,还要谁承担?”
看来将控制舆论的官方手段收回来之后,很快就见效了。
也不能说是见效,是反噬吧。
毕竟之前周文礼就是这样用舆论害人的不是吗?
图巴巴盯着周文礼。
他明白周文礼话中的意思就是曾经自己做下的事情被爆了出去,没有脸面再出去见人罢了。
但是他没说出口,附和的明知故问:“怎么了?出事儿了?”
他用的是一种见到了恶人被惩处之后,有几分快意的口吻和语气。
图巴巴当时在联邦短篇小说大赛的决赛现场,被境遇所逼着不得不给周文礼擦屁股。
他当时就厌烦透顶了。
这种口吻和语气也彻底激怒了周文礼。
周文礼起身,两步就走到桑温的面前,仰起头死死盯着桑温的眼睛。
“是你做的!你巴不得我被退学!你恨不得我死!你把我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去!”
“现在好了!现在我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我出去走一圈,都有无数的人指着我窃窃私语!”
周文礼侧过脸,将青紫暴露在桑温视线中:“你满意了?”
桑温蹙眉,分析着周文礼话中的意思。
他聪明,没一会儿就从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分析出来了现在是发生了什么样子的事情。
桑温态度没有变化。
图巴巴倒是一刹那,直接怒火攻心起来,把毛不辣塞进桑温怀里,一把就把周文礼从桑温的面前拽开。
“你疯了?!”图巴巴吼他,一头小卷毛以为剧烈动作乱了几分。
“你自己当初做了什么的时候就应该想得到后果!关桑温什么事情?!”
周文礼被图巴巴扯着衣领,眼神倒是一直盯着桑温。
他嗤笑一声:“关他什么事情?!”
然后直接开口:“文明,你说呢?你说关你什么事情?!”
“当初你骗我一起参加云途的领航未来征文活动,又哄得我一败涂地;如今我过去做的事情,桩桩件件被星网上带着证据爆出来,你高兴了?你不仅赢了我,你还毁了我!”
“你说什么屁话?!你自己做的事情,还想赖在谁身上?你……什么文明?!”
图巴巴把周文礼拉开后愣住了一下,怔怔的转头看向桑温。
口中还尽是对周文礼的话的反驳的喃喃:“……什么文明……文明?”
周文礼甩开图巴巴的手,站在一旁冷冷看着桑温。
“当初你的朋友带着在你云途做下的那些事情的证据,和你现实生活中的详细资料联系到我。”
桑温缓缓开口:“当初那人可以联系到我,自然就可以联系到别人。”
“……我哪里来的什么朋友。”
周文礼站了一会儿,将桑温话中的意思消化干净,轻笑一声:“你该说我的仇人。”
桑温纵着怀里的毛不辣一路拿着肥脚爬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顶着毛不辣,看着一脸小贵族气的周文礼:“你对我的伤害,我可以念你一声你的年纪小,留着你慢慢教育改造,等着你反悔而厌恶过去的自己。”
“但我没资格替别人说一声原谅。”
“你做过的事情,你清楚自己从当中得到了什么利益。”
桑温的声音清朗,却压迫感十足:“总会有这么一天。那么不巧的是,就是今天。”
图巴巴转身回了房间,临走前瞥了周文礼一眼。
哼了一声。
咎由自取,不外乎如此。
夜色深下去。
周文礼一个人站在客厅里,他很累了。
和家里的争吵、和班杰尔的求情告饶、和图巴巴桑温的针锋相对。
“……哼。”
他在客厅走了几圈。
那些让他耗去了太多的精力。
周文礼有知道错的是自己,知道对桑温和图巴巴的叫嚣不过是迁怒。
但是谁管呢?
走到这里了,难不成还能回头吗?
回到过去做一个良善却普通的人。境遇就能好过现在吗?就能风光过吗?
不能。
他知道。
周文礼调出光脑,找出自己的作品。
他有些自恋的将这篇作品从头到尾念了一遍。
念完之后,又念了一遍。
我应该学桑温的。
周文礼叹气。
桑温已经彻底成了周文礼的心结。
他活在了桑温的阴影下,走不出来半步。
曾经他不想自己走出去,他试图将桑温扳倒,但是没有成功,事情还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桑温……桑温……
桑温写得真好,周文礼觉得自己在《星河远处》的时候,已经学到了一些桑温的皮毛。
如果再学下去,未必决赛就会输得狼狈,未必班杰尔会气成那副模样。
可我写得也好。
我写得真好。
我真的是天赋绝佳,我真的是天才。
周文礼念着自己的作品,一遍又一遍。
也幸亏自从图巴巴被周文礼在刚开学的时候吵醒过一次后,就加购了绝对隔音的睡眠家居设施,还好心好意的帮着桑温也装了一套。
不然现在被吵醒,又要闹起来了。
周文礼太累了,也太困了。
他神志有些不清楚,但还是痴迷的看着自己写过的东西。
我写得真好。
他越念越高兴。
直到一道声音划破他的自得。
“别念了!写的什么东西?!也配被念出来?!”
是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
他一惊:“……谁在说话?!”
周文礼目光望去,发现在客厅的黑暗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着一个男人。
青年样貌,屁股坐在地板上,但一脚却直接蹬在矮矮的桌子上。
举手投足间,尽是放荡不羁,眉目间也满是风流。
斜斜的坐着,望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屑。
倒不像是在不屑周文礼,只是在不屑整个人间似的。
似乎天地间没他瞧得上的。
骄傲至此。
看见周文礼看过来了,也是大大咧咧的怼回去:“我叫你别念了!什么东西,也值得且行且吟?啊呸!怪模怪样!”
青年呸了一声。
gu903();抬脚就把桌子直接顺力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