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看见这个年轻又小白脸似的小法医,面不改色地捧起一袋胃,放到鼻尖下嗅了嗅,转手在记录簿上写下分析,老大爷整张脸都白了。
这大半夜的,什么样的法医会干这样的事儿?
门房大爷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看恐怖片。
方拾一看着视频里的自己,忽然觉得好像这么做的确也有些不妥。
但是昨晚他是完全有理由这么做的,“越是死亡间隔时间短暂、越是新鲜的尸体,胃部残留物越是能展现出非常有用的证据。其实这涉及到一部分的毒理学,不同毒物具有非常代表性的气味,很好鉴别……”
方拾一试图解释,并且安抚一下受到惊吓的老大爷,但是显然老大爷并不想听方拾一的教学讲课,他摆摆手,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道,“你们在这儿看吧,我去烧壶热茶。越看越觉得冷,啧。”
“……行。”方拾一点点头,门房大爷离开,对方拾一他们而言反而是好事,毕竟接下去的内容,很有可能不适合让对方看见。
等到大爷离开后,应辞快进了监控录像,一直到方拾一独自将那具打开的男尸缝合好,送进冷冻室里,他按下播放键,开始以正常倍数播放。
出乎意料的,方拾一印象中,灯泡短路接触不良、冷冻柜被敲得乱颤的场景并没有在录像里出现。
取而代之的却是另一幕让人微生起寒意的景象。
只见录像中的方拾一忽然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什么都没有,灯管静静发着光。
然后下一秒,他猛地转过身,脸色难看地盯着那一列列冷冻屉。
任何人看到这一幕都得觉得浑身发冷,陈列尸体的冷冻柜,一言不发、脸色苍白、盯着冷冻柜直瞧的法医,不用别的过多描述,都能随便脑补出一个短篇鬼故事了。
视频里的方拾一又往后退了一步,他突兀地浑身一僵,瞳孔放大,薄唇微张,像是遇到了什么更加惊悚的事情,愣在原地好几秒,最后像是倏地回了神一般,仓皇地离开,并且神经质般地把冷冻室锁上。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这带录像,一定会以为是方拾一工作压力太大,出了精神毛病。
录像带里的他看起来着实不太正常,方拾一转向应辞。忍住冲上后脖的寒意,“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
“那也不会两个人同时出现幻觉。”应辞说道,继续将视频往下播放下去。
只见冷冻室里什么动静也没有,连只蜘蛛都没,直到视频里应辞和方拾一进来,才再次打破了冷冻室里的安静。
“怎么会这样……”方拾一皱紧眉头,被空空如也的录像带内容和自己在其中的异常表现,完全混乱了思绪。
应辞看着屏幕,又把时间往前调了几分钟。
他指着屏幕中冷冻室大门上方的玻璃通气窗,开口道,“你看这里,几分钟之前是关闭的状态,几分钟后,这里打开了,视频里却没有出现任何异状。冷冻室内不可能有自然流通的风,能把通气窗向外吹开,说明这个录像带是被人动过手脚的。”
方拾一闻言恍然点头,他居然忘记了这一处细节!都是之前那一段录像打乱了他所有的冷静,他转向方拾一,脸上恨不能直接刻上“钦佩”二字。
偶像就是偶像,临阵不乱,一眼就能切入核心重点问题,太厉害了!他还有好长一段距离要赶。
就在他在心底彩虹屁夸着偶像的时候,应辞已经将这卷录像带拷贝下来,又删除了原录像内容,添加了一段事先让楚歌处理过的录像进去,免得引起其他人的疑心。
小法医目瞪口呆地看着偶像做完这一切,干脆又熟练,一看就不是生手,他微微瞪大眼睛,“这些是?”
“昨晚提前让楚歌帮我做的替换录像带,放心,里面的东西不会被发现的。”应辞以为方拾一在担心,简单说道,“这带母盘我会拿回去,让楚歌尽量还原出来,不过需要一点时间。”
方拾一一听还能还原出来,眼睛微亮,也忽略应辞的非常规手段了,“太好了。”
“怎么样?你们东西找到了吗?”这时候,门房大爷拎着一个热水壶从外面进来,瞥了一眼方拾一和应辞两人,问道,“在找什么?要不要问问清洁阿姨有没有捡到?”
方拾一张张嘴,一时间有些卡带,“在找……”在找什么呢?
“戒指。”应辞淡定地接口,说道,“求婚戒指。”
门房大爷一听起劲了,“诶哟?求婚戒指这种重要的都给弄丢了?你这个小年轻哦……找到了吗?没找到再仔细看几遍,不急。”
方拾一耳朵根浮上一抹讪讪的红色,闻言连忙点头说道,“找到了,谢谢您。”
大爷松口气,“找到就好。”
他暗恋对象就在面前站着呢,还求婚戒指?偶像真能瞎掰扯,他连个明恋对象都没呢。
离开门房监控室后,应辞看小法医耳朵尖红通通的,眼里浮上深深的笑意,依旧是一贯的语气,淡淡说道,“这个理由听起来比较能引起同理心共情。”
方拾一无言地点头,偶像说得冠冕堂皇(划掉)都是对的!
“晚上要去同事家里参加聚会?”应辞又确认了一遍。
方拾一点点头。
应辞在心里轻轻叹口气,颇有种养儿大了的惆怅,他温声说道,“最近不太平,不要太晚回来。”
“嗯,我明白的。”方拾一应了一声,“你们也小心一点。”
方拾一之所以那么干脆地答应楚歌的提议,一方面也是清楚自己相较而言,肯定是在战斗力上拖后腿的那个,所以索性答应了楚歌不参加行动的做法。
至于晚上的聚会,他想着,好歹离得近,都在一条街上,要是真听见什么动静,他也能过去帮忙帮一把。
好歹整一个扫地阁都归他所有,一个个宝贝砸出来总能帮上忙的吧?
方拾一抱着光棍的想法,混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
朱凯文不负众望,不出意料地包了一辆崭新的大奔巴士,非常符合他的公孔雀气质。
方拾一婉拒了朱凯文又一次的邀约,坚定要自己开车的意愿,跟在那辆大巴后头,慢吞吞地开进了八宝街的拆迁小区里。
朱凯文热心地指了地下车库的路给小法医,让小法医停在自己的车位上。
蹲守在母子俩公寓外的竹真真,看见一辆大巴迎面开过来,就在她的目标公寓面前停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了整个法医科的同僚,她微微张大嘴,猛地反应过来——
这就是方拾一说的同事聚会?就在同一幢楼里?!
竹真真咬着牙躲在暗处,盯着一个个从大巴上下来的法医,不是这个,这个也不是……方拾一到底去哪儿了?!
从地下车库直接搭乘电梯上了十八楼的小法医,在电梯里打了个喷嚏。
“我怎么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站在公寓门口等着电梯的一个法医同僚说道,他疑神疑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围。
“想多了吧,谁会看你?”
“这么一说,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诶……阴森森的,好像有一股怨气!”
“是不是最近方法医收到的那个恐吓礼盒的事情,把你们都吓破胆了?还怨气呢,恐怖片看多了吧?”
正说着,电梯来了,正好把剩下的一批法医带上楼去。
电梯里的聊天话题还在继续,不知不觉上了十八楼,电梯门打开,正撞上从另一个电梯井上来的方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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