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
方拾一想了想便反应过来,即便邱晚是因为现实中另一辆起吊车而死,致死原因却是眼前这辆,血债源头还是在它的身上,这抹血色也就添在这枚铁钩上了。
“通常冤魂无法离开自己的死亡区域,且有一套几乎固定的行动模式。比如眼前这辆起吊车的行动模式,就是不断重复起吊的过程。”应辞先给方拾一补习几点基本常识。
也就是说,所以眼前这辆起吊车的移动范围十分有限。
眼前这块怎么也没法压平整的水泥地最能证明,这一片区域就是起吊车的移动范围。
方拾一很快得到一个结论,他点点头,示意自己跟上了应队的节奏。
应辞接着说道,“尽管邱晨强调是有起吊车撞上了她,但是目击者的供词却恰恰相反,如果我们的反向推理成立的话,事故发生的地点应该就在这一片附近,不会相差太远。”
他说完,抬头看向正对面的便利店,“根据市统一规定,出于安全和打击罪犯行为的目的,每一家便利店前必须安装监控摄像,从事故发生的地点、角度来看,整个过程应该都被这家便利店的监控录下了。只要调取监控,就能看到当时真正发生了什么。”
唯一一个问题就在于,调取便利店的监控录像,得有个理由。
显然,他们并不是官方受理这起交通意外的负责警员,这里又属于新城的管辖范围,跨省调权是件麻烦事。
方拾一听着应辞说的,脑子里隐约建起了一副事故现场的画面,但是总缺了一点关键的东西,场面永远断在轿车转向失控,撞上起吊车的那一段情节上。
“要想知道当事人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去倒带重复当事人做过的、走过的路线。”
应辞的声音横插进来,打断了方拾一脑海中的构想。
方拾一一顿,有点听明白应辞的意思,又觉得有一点不可思议,这样有用?
他确认道,“你的意思是,开车重走一遍?”
应辞把车钥匙丢给方拾一,方拾一下意识扬手接下,他看看手里的车钥匙,有些跃跃欲试。
“那我试试吧……”他抿抿嘴,看了眼应辞,只是重复一遍路线,总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来吧?
应辞微点头,“我在旁边看着你。”
通常来讲,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是方拾一一向体质特别,遇到的事情也玄乎,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他总得防着点。
方拾一去发动车子了。
半夜三更的,不说休息站里没有跑动的车子,就连外头高速公路上都没,安静极了。
方拾一索性调头开到了休息站的唯一入口处,从那儿作为起点,以正常从高速道路驶入休息站的速度进入匝道岔口。
之前邱晨说,她是打算进入加油站的时候,被一辆横冲直撞的起吊车撞上。
方拾一打着方向盘,渐渐放缓车速。
加油站就在便利店的左手边,相距不过几十米。
车行了一些距离后,方拾一在离加油站还有一点距离的地方停下车,他从车里翻出一个手电筒,就在这儿下车,弯下腰沿路找寻什么东西。
他在找车辙的印子。
虽然距离邱晨那场意外事故已经隔了好几天,但是通常车祸留下的痕迹能保留很久——至少比普通人想象的要久得多。
甚至重大车祸事故的现场刹车印,能保留半年以上,他曾经就靠着那么一条刹车印,找到了关键线索,破开了一件悬了半年多的案子。
打着手电筒,方拾一沿着大部分司机会惯性走的方向,一路仔细地找。
忽然,他脚步一顿,手电筒的灯光停在一处台阶下方,他快步走过去,顾不得地上是脏的,直接趴在上面,小心地扫开台阶下方的泥灰和垃圾,露出一片明显被狠狠擦刮掉的印子。
在那片痕迹上,还留下了与铁锈红相近的红色油漆,但是颜色要更亮一些,显然也是被剐蹭下来的。
这种红被称之为“斗牛红”,每种奢侈车都有自己对应的色谱色块,颜色或许相近,但绝不雷同。
方拾一的兴趣爱好挺广泛,他喜欢车,恰巧有段时间沉迷一辆刚打入国内市场的意大利轻奢轿跑。
这种“斗牛红”正属于意大利轻奢贵族阿尔法·罗密欧510HP四叶草版,也就是邱晨发生意外时驾驶的那辆车。
找到了。
他微眯眼,就在这四周附近细细地找了起来,显然事故就发生在这一段路上。
只要找到车辙的痕迹,他就能清晰地知道车子行进的方向,甚至能粗略判断出当时的车速情况。
没有花多少时间,果不其然就在台阶空地一米多远的地方,方拾一找到了一处急刹车急转弯的车辙印子。
就像是颜色的特殊性,车轮胎的印记,也有不同的形状,只不过分得不那么细致而已。
就比如阿尔法·罗密欧,它的车轮胎印记是一排排对称的菱形,非常工整,就像是地面上的这根一样。
方拾一兴冲冲地看向应辞,眼睛发亮,按照这辆车的车辙印子来看,显然邱晨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猛打方向盘,紧接着,冲向了这边……
方拾一沿着车辙印记逐渐浅淡的方向大步走,最后停下脚步。
能明显看出,车速在这里有一个减速缓冲,印记变浅了,最后就在前方几步的地方戛然而止,应该那里就是车祸的终点。
他高举起手,朝应辞大力挥了挥,“找到了!”
应辞闻言眼里浮上一抹笑意,大步走过去,两人头碰头蹲在那儿,方拾一指给他看那抹车辙痕迹,呼着白气道,“应队你看,这辙子印到这儿就没了,明显是往这个方向加急了速度冲去的,然后撞上了什么东西。”
在辙子印的断口处,有另一道不属于邱晨车子的辙子印,明显更粗一些,痕迹是往后倒退的样子,应该是因为惯性、被邱晨的车撞退几米的起吊车。
“这里还有一点血迹。”应辞伸手捋开草丛,手指着草根处落下的几滴深红的血迹,“这里就是事故案发处了。”
方拾一点点头,又搜了一圈周围,除了这里有车辙印外,别处都是光滑的一片,显然是邱晨自己开车撞向那辆起吊车的。
“果然是那两名工人的怨念找邱家两个女儿复仇来了……”方拾一喃喃道。
忽然,眼球深处传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感,疼痛扯着神经末梢,冷不丁疼出他背后一身汗。
这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他的错觉。
方拾一眨动两下眼睛,眼眶微微发烫,像是被灼伤了一般。
他下意识环顾周围,以为自己是要瞎了。
周围仿佛蒙上了一层血雾,他看到他们出来的那家旅馆外墙上,爬着密密麻麻的、像是爬山虎一般的血丝,仿佛有生命一般地律动着,浸透着一股让人不适的邪念。
除去旅馆外,加油站附近还有这一片,到处都爬着血丝,仿佛像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
方拾一震惊地看着眼前一幕,下意识地去找应辞。
应辞身上的血色最为浓厚深重,但是又与他眼前的其他景不一样。
应辞身上的血色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东西,没有那种让他感到不适的邪念和恶意。
这都是什么东西?
方拾一惊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忍不住想用手去揉眼睛。
“怎么了?”应辞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盖在他的眼睛上,眼眶那股让人感到不适的灼烧感似乎有所缓解。
方拾一松下肩膀,往应辞的声音方向靠去,下意识闭上眼睛,感觉着应辞掌心微凉的温度,就像是冰镇了所有疼痛不适,舒服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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