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暖阳吸了两口烟,看关秋安端着饭盒只是盯着他看。

就气恼的一伸手,拧着他的腮帮骂到:“小胖子,我看你还是不饿,看我做什么?吃啊!”

许是觉着拧一边不过瘾,他又命令到:“转过脸,那边也给我拧拧。”

关秋安乖巧的扭过脸,随暖阳去拧。

说起来,他跟暖阳,也真是缘分。

自打来了这个破地方,自打遇到那个倒霉的杆子,他就没一日快活的。

那天晚上,他被折腾的又吐又拉,因为车是周松淳的,一时找不到他的换洗衣服,他只好套了唯一跟他身材差不多的司机工服,慌张的下了车,又漫无目的的在这个破地方躲羞。

那天,他是把一辈子的脸面丢尽了。

他走了很远,一直走到身心疲惫,顺着光亮就来到了老南街这边。

许是累了,许是缘分。

他头昏眼花的躲在这条后巷暂存,却被提着两个垃圾袋的暖阳发现了。

暖阳那天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儿,最后,他特别温和的低头对他说:“嘿!别怕,你……饿么?我那儿有好吃的,你吃么?”

哗!

关秋安的心立时就被击中了。

他想他是爱上了。

从那以后,隔三差五,他都会穿上这件破工装,悄悄来找暖阳。

暖阳见关秋安支着脸发傻,就又大力的给了他一个脑崩儿。

“傻胖子,赶紧吃,一会我去给你偷瓶好酒!”

关秋安立刻乖巧的点点头,拿起一次性勺子吃了起来。

他却没看到,暖阳慢慢斜靠在了后门板上,他的眼神一片寒凉,盯着关秋安工服的内衣领,那衣领上有颗绿树的手绣标记。

只有订做的衣裳,才会有这样的手绣标示。

第27章

江鸽子原以为,自己的生活是淡然自在,规律悠闲的。

然而他想多了,生活总是出人意料,给人无限惊喜。

江鸽子带人发横财那事儿,迅速成为都市传说。

十多天后,他的生活开始因为外来的因素,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戏台底下已经无法成为江鸽子看人间闲事的好地方了。

无它,只要他敢坐下,片刻他的身边便会迅速聚拢过一大群中老年歌曲爱好者。

那些人扎着堆的来他面前表现自己的音乐力量,拼命展现自己的音乐素养。

也是钱作祟。

这世上怕是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大妈,大婶,老太太在他面前亮嗓子了。

非但本街的老太太骚扰他,那外面的什么民间曲艺爱好者,也没少给他找事儿。

江鸽子一团忙乱,以前有规律的刷游戏世界日常任务,如今也不能做了。

只要他敢发呆,刚分神识,身边总会有人来吓他一跳:

“哎……娇娘春梦断,对景捋鬓云,小娘青春正芳华,却没有婆家……这小心肝乱缠,柔情难招架,娘老子,春花初开刚吐露,您怎么隔在家呀,吖呼嘿嘿!!!”

这一段犹如黑老挝唱昆曲的音儿忽在耳边一起,吓的江鸽子赶紧收回神识,差没有走火入魔。

回头看去,却是钱太太擦了花,抹了腮,端着一个浅口碗看着他,她笑眯眯的一脸巴结说:“呦,咋那么巧,咋就那么巧!我这今天也是心情好,嘿嘿,这天气也好,我是有时运,刚就想唱上两句儿,还给你听见了……哎呀,给老婶子我羞的!”

江鸽子从鼻子里干巴巴的呵呵了一声。

“杆子爷……嘻嘻,我年轻那会,嘻嘻……我娘,我老娘教了我那么些曲儿呢!我跟您说,我记性最好了,听一遍我就记得了……我那会子,险没入了行,成了艺术家!

你说,我这样的人品,要是成了艺术家,我能嫁给你叔那个倒霉催的?我跟您说,您今晚家里等着,我去给您学几段,包您满意!哎呀,杆子爷,别走呀!这个点了,您家虾酱富裕不,借二两尝尝,都怪你大侄女,昨儿我说叫她买些,这倒霉孩子给忘了……”

江鸽子麻木的回屋给钱太太捞虾酱,打发了人走之后,他再上街,老三巷就成了音乐一条街。

那群女人不学好,香烟瓜子,都要整个调子出来,一见到江鸽子她们的声音还要起个高音。

江鸽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都躲了多少天了,她们怎么还没腻歪?

他跌跌撞撞的冲过魔音穿脑的巷子,好不容易来到戏台下,一脸苍白的才刚坐下,喃喃的来了一句:“我做错什么了?”

身边立刻有人幸灾乐祸的来了一句:“你活该!”

江鸽子吓了一跳

猛的一挪屁股,低头一看却是晒太阳的薛班主。

他拍拍胸口,声音都吓劈叉了:“薛薛……老先生……不带您这样的,命都给我吓去半条。”

薛班主翻身坐起,吐了一口吐沫冷笑:“听听,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你就不可怜可怜我老头子,这都多少天了,我这耳朵可受罪了?那都是什么狼哭鬼嚎的声音,你就作吧……你也不想想,往日码头大工累死累活一整月才五六贯的意思,跟您杆子爷随便一混,好么,一支曲儿上百贯……老街坊不疯才怪呢!”

江鸽子一抹脸:“要您的意思,是我错了?”

薛班主拽下衣袖,无奈的叹息后,他笑着摇头:“不是你错,是老三常路太短,街坊……都穷怕了,谁不想发个清闲财,过过好日子呢?有钱儿了,也就不抱怨了,你听听这些天,因为这点儿破房子,都打成啥样儿了……哎,不提了,伤感情!”

江鸽子微微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老三巷。

没错,在整个九州大陆上,最穷,最寒酸的地方,就是老三常郡。

一直到外姓王被流放了,这三个地方才跟外面的世界接轨。

那外来的势力才给这可怜的老郡州带来一些活气儿,才让这停滞不前的破地方,有了奔头。

可是,不管这里的人们多么勤劳,多么努力,从文化底蕴上,从人的见识上,那跟外地是真的不能比,也比不得。

这里面差了不是一丝半点的距离,如果用实例来举,就好比八十年代初期的香江与内地,一水之隔,两种民情一样。

少了足足百年的发展。

如此穷困的地方,可别的东西却跟外地接了轨,比如这物价,学生的学费,啥都涨,可偏偏老三常又不是个能赚钱的地方。

甭看江鸽子是个不管闲事的杆子爷,他也心疼自己这十里地的乡民,总希望他们能过的滋润一些,这才想着法子给他们找点利益。

“哎!你心是好的,只是啊……以后,还是悠着来吧!”

薛班主劝了几句,又半躺下睡过去了。

江鸽子一脸麻木的坐在那儿,目视前方。

他想,总会好的吧,就像他的母国。

卖软麻花的大神挎着大篮子慢悠悠的路过,忽又倒退几步,停在他不远的地方,对着一根大柱子,她就开了口。

江鸽子无奈的用后脑勺撞了一下墙。

“三更天鸡未起啊,小媳妇我泪眼朦胧就披上衣啊!哎呀!亲娘啊……一把辛酸泪啊!”

江鸽子左脸肌肉猛抽。

“四更天婆子骂啊,小媳妇我冷的直哆嗦啊,哎呀!亲娘啊……一把辛酸泪啊!”

江鸽子整个脸都在打哆嗦。

他站起来就走,麻花大婶急步跟着,歌声也急促起来:

“五更天啊我捅开火啊,小媳妇我要做麻花啊,哎呀,亲娘啊,我家的麻花软又甜!是玫瑰馅儿!黏米做!五文一根!十文三根……亲娘啊,大减价啊!!一把辛酸泪啊!你买两根啊!!我唱半天了!!吖呼嘿嘿!!呸!”

这日子没法过了,江鸽子撒丫子就跑。

他好不容易冲到常青山下,还没安抚好自己受伤的灵魂,就听那边有人对他大喊:“鸽子!!鸽子!!羊!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