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街坊偶尔空闲了,他们还喜欢上下流窜出去犯个贱,不如人家还硬是要看。

要去隔壁展厅听听演奏啦,去楼下听听艺术家讲座预演了,再去体验一下人家的大富贵装修啦,捎带吃人家两块点心了,再看看人家堆了半屋子的纪念品了,再仰望下人家艺术家全球获得过的奖项了……

你说看就看了,回来他们还要打击士气,一边做一边叨叨,嘴上心里再不敢相信靠着老三巷这些玩意儿就能成事了。

江鸽子也不耐烦一直做心理老师,只好假装阴着脸儿,他看谁心情不好要唠叨,就来回指派谁做出大力的工作,他致力于将上杆子找抽的贱骨头们,累的妈都不认识。

老街坊们后来也学乖觉了,一个个的再不敢唠叨,甚至他们还要强颜欢笑,以吹牛逼的形式来显示他们无所畏惧。

可他们心里却想,就只当是陪我们杆子爷过家家玩了,他高兴就好。

有事儿做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的。

转眼就到了第三日上午,也是距离常辉艺术大会的最后一天。

这日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江鸽子做完最后一道给树皮上色的工序,他抬起脸看看段四哥放在工作台上的破闹钟,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拍拍手大声喊到:“都停了吧!来!都看这里!”

如此,老三巷的街坊们都停止了手里的活计,纷纷看向江鸽子。

江鸽子摘去手套,拍拍身上的浮灰,又咳嗽了一声后说:“赶工的事儿~今儿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也没啥活儿了,你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吃谁家的点心,吃完了我都不管你们了!

这剩下这一摊儿拼接的活儿,我也找了旁人下响来做。还有,关山先生他们下午去抬我那核桃木,段四哥你帮我看着点儿,别给我磕碰了……也别叫小孩儿给我揭了上面的红封儿,不吉利……”

随着段四哥一声应,这屋里的气氛便缓慢的放松下来了。

现场那真是,一阵哎呀,妈呀不绝于耳,街坊们抽了骨头般的瘫软着,是躺的躺,坐的坐,身体沉重到要从八楼坠落到一楼的疲累。

段三嫂子甚至举着自己已经浮肿的双手,两眼含泪,真实可怜的说:“我的神,我的杆子爷儿!这……可算是完事儿了!我就想着,要今晚再赶工,我得……得最少短寿一百年……”

她男人段三哥不等她抱怨完,就赶紧阻止:“你快闭嘴吧,都做一样的活儿,就你累?短寿一百年,你才活多大,你干脆就别出生呗……”

按照以往,这对肯定会拧巴一会儿,上手互撕都是常态。

可今天段三嫂子就是用手握着手套儿,有气无力的回头打了自己男人几下,接着就躺在了他的腿上。

老街坊们也都发出没啥力度的笑声,今儿甚至连个喝彩,添柴的劲儿都没有了。

江鸽子也坐在地上,他拿出香烟本想发上一圈来着。

后又想起现场都是易燃品,因此,他就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纸钞递给身边的段四哥说:“四哥辛苦,劳您收个尾,带大家去城南的老字号泡个热汤,请里面的老把事给大家都松松骨,解解困乏,出来再去老庄子寻上好的席面给大家置办几桌,都吃点好的,喝点好的,今儿回家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儿起,老少爷们还且有的累呢!”

有人浑身打了个哆嗦,靠着墙,张着嘴,想起明儿自身揽的事儿,顿时就有一种要升仙儿的感觉。

段四哥抬手拒绝,死活是不要,他还一脸急巴巴的样儿说:“杆子爷,快不要!您这是做什么呢?这可不能要!若收了,转明儿老长辈能骂死我们,这还不是给我们自己做活么?

您啊,也甭心疼我们了!这钱您自己口袋暖着……他们呀,都有钱着呢!端氏工地最近哪天不是给几百钱雇短工,我们还不惜的去呢!你安心,大家伙手里都宽裕,也不缺您贴补的这几个……再说了,热汤能花几个子儿?常青山下露天的老汤池子五文一位,搓澡十文,出来再修个脸,就算是精致的收拾收拾,剃面修脚皮来一套,最后再上包老中州的高级发油,也至多一人百十个子儿就全套了!快收回去吧,杆子爷!谁家也不缺你您这点儿,这些日子您也是够费心的了,再让您破费,我们还能叫个人么?”

三嫂子,四嫂子她们也在那边附和。

“对对!街下里老的小的,一大堆累赘,都仰仗您贴补。入冬您算算都花了多少了?我们再叫您贴钱儿,也就甭做人了!都有手有脚的,您又不是大家伙的爹妈,您也没个义务不是,可不能要。”

街坊们七嘴八舌的拒绝着。

“对呀……现在出去,动不动弹,随便划拉都是几百个子儿没问题,都有钱儿着呢!”

“就是,杆子爷,等忙活完这次的大赛,咱再吃老席吧,您可不能再贴了,反正动土那顿没吃好,不如咱就凑份子再来一次呗!”

“就是是个屁!你就认吃……往后我可不跟你家凑桌子了,一家老少带个嘴去扫桌面儿不说,还来,下次你家得带口锅去扫,一家小眼睛玩意儿,不跟你家吃!”

“谁稀罕!别胡说八道,那不是怕糟蹋粮食么,自己吃剩的拿回去怎么了?”

“没怎么,今儿我懒得跟你抬杠,你可别给咱杆子爷添事儿了,这一天天的,可够拖累人的了……”

“……”

“杆子爷儿,不用您出钱儿,您才多大,用钱儿的日子在后面呢,往后我们不在老三巷了,您可不能跟外人这样了,有钱您就暖着,要么存银行下小崽子,您才多大,连个结契的都没呢!反正这几天我算是看清楚了,那些艺术人……哼!眼高着呢!咱可不摸人家底儿……无论如何,咱都要整个学徒,把街坊的房子保住了。”

街坊们七嘴八舌的说的江鸽子心头暖,他笑笑,又把钱揣回口袋里去了。

到底是忙完了。

看着他们又一个个强撑起腰来,你扶着我,我架着你的收拾了地面的垃圾,角料,零碎儿,三五结队儿的都离开了。

十号厅总算是结束了吵杂,安安静静的就剩下了江鸽子一人。

待到吃午餐的时间,走廊那边也渐渐安静下来。

江鸽子这才慢慢站起,走到屋子门口,先是四下看看,接着回了屋,反手锁了门,又在厅内检查了一圈之后,他反手关了屋子里的灯,于漆黑一片当中开始利用游戏里面的十倍速,开起生活技能在屋子里迅速折腾起来。

事实上,老街坊们累上两天的劳作,都不如他一个小时忙活的进度,可便是再能干,江鸽子也不会抢了老街坊们该尽的义务,代他们去生活工作。

他就是补个漏儿,糊个缝儿,这就不错了。

要是像是关山阿黎那样,包了族里的吃穿花用,事事都要亲力亲为,他这人生怕是真的就没啥滋味了。

江鸽子一通忙活到了大约下午三点多,十号厅里已经被他整理的差不离了,这屋里就差通能源上效果,眼瞅着就要结束所有工作的当口,十号厅外忽传来大力拍门的声音。

他关了加速器,从屋顶蹦下来,提着一盏纸灯笼来到门口。

十号厅门口,墨女士一脸困惑的看着江鸽子,她又看看他手里的灯笼,见他背后黑漆漆一片的,也看不清老三巷这装修算是做到哪个程度了。

不过,随便哪个程度,墨女士也不敢高瞧了他们,毕竟,这帮子街下来去的小民们,他们到底距离艺术太过遥远了。

只是这位大白天的这位关什么门儿啊?

墨女士把一个重重的提袋儿放到江鸽子手,大概是因时间紧迫,她就急急的说了一串儿话:“杆子爷,这是您这十五天消耗能源的费用收据,我给您拿订书针订好了!回头大赛结束了,您凭着条子退押金,看消耗了多少能源,咱多退少补。

现在线路都给您通了,您一会拉总闸就可以,这里还有各种饭票本子,餐会本子,上下每两层一个综合餐厅,国内外的厨子现下都到位了,餐厅每天早上六点半起供餐,反正是免费的,街坊们要闲了,你就按日子给他们发发票儿,叫大家伙轮着带着家眷都去尝尝鲜儿!

哦,这里我能给您拿的请柬,能要来的我都拿了,去不去的,有的纪念品还是不错的,明儿拿回来您送人都是个意思不是?我看好几个地方送丝巾,四嫂子她们指定稀罕,您说呢?”

江鸽子看着沉甸甸的袋子,真心实意的道了谢:“谢谢你了,太费心了。”

墨女士笑着说:“嗨,谢什么!都是应该的,我也就能做这点小事了,于氏别的帮不上,抬抬大件的东西这都成的,还用您找关山先生?”

江鸽子笑着往她身后看看说:“他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