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跟杭爱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后,盛来坐在床沿上,这时候才看见手机上竟然还有好几条的短信,都出自同一个手机号码。

盛来楞了一下,她一直不觉得陈笛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她印象里有一件很深刻的事——

有一次陈笛带还在上高中的自己和遥松音在外面去吃饭,结果服务生上错了一道菜,陈笛要求退换。结果估计那个时候是用餐高峰期,也可能是服务员觉得她们这一桌看起来都是还没出身社会的学生,也没那么重视,最后她们都要吃完了别的菜,但之前说好了会换菜的服务生在她们身旁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就是一直没有来换菜。

结账的时候,陈笛就坐在位置上,要求餐厅的大堂经理过来。这菜钱,她虽然有钱,但也不是冤大头,没有吃过的,上错的没有更换的,她是肯定不会付账。同时,该给她们道歉的人,也必须道歉。

餐厅经理也是对这种事情的处理很轻车熟路,让服务员过来道歉,结果后面有人过来说那服务员已经下班,这时候可能找不到人。这事儿后来盛来她们才知道之前的服务生不过是跟着这个经理有点桃色关系,仗着经理不会强迫自己出去道歉,这才让人找来这么个借口。

一般人而言,这种事情扣除了那一道菜钱也就够了。但是陈笛就是很固执,她坐在原位没有离开,看了看手上的时间,“在正中午餐厅正忙的时候下班回家?你这是在侮辱自己撒谎不经过脑子吗?现在我就假装信你一回,反正今天是周六,我也有时间,把人给我找回来,然后跟我们道歉。”

餐厅经理可能从来没遇见过像是她这样的客人,听见陈笛这么一说,整个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这位小姑娘,你看看你现在就有点无理取闹了吧?这人都下班,我们就算是叫她回来她也不一定回来的啊!而且,这真的是她正常的下班时间……”

“正常的下班时间?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餐厅现在还在工作的几人,其中,这六个人,是我在吃饭的时候还看见的。”说着,陈笛直接站起来朝着人群中几个还在走动的服务员点了点,“这六个人我是很确定,她们都有从我们桌前走过,这些人都还没下班,偏偏就只有那么一个服务生下班,我感到有点好奇。当然如果你对我的记忆怀疑,可以去调监控。”她可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

餐厅经理:“……”

陈笛没给他任何诡辩的机会:“我就再说一次,人,我今天是一定要见到,道歉也是必须。”

事后盛来其实很疑惑为什么陈笛一定要这样得理不饶人,但是她不敢直面问陈笛。不过遥松音当时也有同样的疑问,直接问了陈笛。

陈笛那时候是什么模样呢?盛来到现在还能回想起来,她那个时候还仰着头看着陈笛,看见对方的眼中带着睥睨的光彩,面上有三分随性七分严肃:“本来只是随口一句对不起就完事儿的事儿,但是有的人想把我当做傻子哄骗,糊弄和捉弄,都是对方从心底没将你放在同一水平地位上看待,没有得到尊重的时候,妥协、息事宁人都是轻贱自己。”

可就是这样的陈笛,在昨晚上自己那么明确拒绝电话后,却还真给她这么认真发了这么多条的短信——

“吃了药,好好睡一觉。”

“如果要出门的话,多穿点衣服,那天晚上的那种裙子,就不要穿了!这大冬天,零下的温度,那样的裙子有任何保暖作用吗?”

“可以给我打电话,去哪儿我带你去,周末正好我也休息。盛来,人看见回话!”

“盛来!回消息!”

……

最后陈笛还有一条“威胁”的短信,意思就是她如果再不回答,她就又要打电话过来。只是最后盛来的手机上也没有任何未接来电的提示,想来最后陈笛还是放弃。

陈笛在昨晚是想到可能对面的那姑娘已经睡下,这时候再打电话过去,万一把人吵醒,想了想,又歇了这个念头。

盛来有好几次点开了回复框,但是看见自动跳出来的九宫格的小键盘,又不知道说什么,关掉后,还没去换衣服,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盛来下意识以为是陈笛,再见以来,除了昨晚上陈笛摔门而去那瞬间让她有些熟悉,其余的时候,陈笛对自己,跟从前相比,真的太让人诧异。本来以为是陈笛现在终于忍不住打电话过来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回消息,但没想到,会是如今眼里这个……很熟悉,也还很陌生的号码。

这是她在上学的时候背的最熟悉的十一位数字,但是现在掐指一算,她已经好几年没又再看见过这个号码出现在自己手机上。渐渐地,她都要忘了自己还有个跟自己格格不入的家……

第11章

盛来不太想接,但是就算是她装作这是个陌生号码,可心里却仍旧很清楚这是自己母亲的电话。

看着手机上的屏幕暗下去,盛来像是松了一口气,可下一刻,短信提示——

17834555225:盛来,我是妈妈。

盛来选择无视,她以前小时候学会的第一首歌不是《上学歌》,而是《世上只有妈妈好》,她还没忘记这里面有一句歌词叫“有妈的孩子像个宝”,但是她却觉得自己就算是有母亲,但也活得挺像是一根草的。

还记得才去遥家的时候,学校没多久要开家长会。做老师的都不怎么喜欢学生的家长以各种各样的借口缺席家长会,可是盛来就不一样了,她家长缺席家长会根本不需要理由。那时候她跟遥松音并不在一个班上,她认识的遥伯伯每天要去公司,无暇去学校开家长会。而她是有母亲的,但可能在她母亲心里,遥松音才是那个亲身骨肉才是,她的母亲会给遥松音开家长会。当她下车,看见那个穿着风衣的女子牵着遥松音的手朝着教学楼走去时,她不是没想过上前拉住女人的衣角。

早会察言观色,但还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里,对薄凉的人而言,血缘真的不算什么。

那是她的妈妈啊!

“妈妈,妈妈,我也要拉手!我教室应该走这边的楼梯!”

盛来才到遥家的时候,还像是从前在自己父母家里一样,家里就只有她一个孩子,都是该宠着她的。看着自己妈妈被遥松音抢走,盛来最开始对遥松音很不喜欢。不过后来渐渐的她明白,来到遥家,只有遥松音不喜欢她的权利,她没有任何权利的……

风衣女人皱眉,拍开了她的手,教育道:“盛来你都是姐姐你怎么还不懂事?今天妈妈来给你们姐妹两人开家长会,听你们老师讲的都差不多,去谁的教室都一样!你现在就先去自己教室位置坐好,知道吗?”

被呵斥退却的盛来却没反应过来,当听明白这话的意思时,风衣女子已经带着她身边的另一个穿得精致、像个小公主的女孩子消失在原地。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她那么矮小的一个,目光所及都是大人牵着自家的小孩的手,还有很多很多的腿,想要找的人是真找不到。

小小的身影,迷失在人海中,只能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朝着自己教室的方向孤单又落寞地走着。

那时候还不知道孤单落寞是什么意思,心里还是最直白最难受的想法——

她,被自己视为一切的妈妈抛弃了啊!

没人要的小孩。

盛来很难再没有一点芥蒂地从感情上接受自己的生母,人生已经很艰难,她愿意一个人了无牵挂又负重前行,也不想带着童年无数创伤,踉跄趔趄。

刚换好衣服,电话又响了。这一次想要装作听不见不认识不接通,有点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