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来刚想反驳自己没有闹,可是下一刻感觉到面前的人伸手轻抚着自己的头顶时,她张了张口,又将那些下意识的反驳咽回肚子里。
那只手,有点温柔。
她像是一只炸毛凶凶的猫,看见谁都要龇牙咧嘴一番,但现在就在这只手的安抚下,平静了好多。
“那你,也别说那些话,让我难受。真的,很难受,你别说,我特别受不了真的……”盛来低着头小声说。
陈笛听得出来她声音又带着哭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这样一个尤其爱哭,甚至好像有止不住的泪水的女孩子,只好笨拙的伸手,在盛来的眼睑下,用掌心接住她的那些泪珠子。
“你别哭,我就不说。”陈笛感觉到手心里有泪珠砸下来,竟然这瞬间让她觉得掌心似有灼烧感。
结果就在她这话说完后,手心里顿时就有一浅浅的小水洼。盛来没因为她这话停下掉眼泪,反而是哭得更厉害了。
陈笛一下就无措了。
“好,我相信你,都信你。不管从前是怎么样,你说的我都信你,你可别哭了……”
这哭声,还真是让人心烦意乱,而且,心里也跟着觉得难受。
那些本来只是在心里想相信的话,这时候陈笛也管不了那么多,有点慌乱先开口,企图这时候能止住眼前人的泪。
盛来却是不依她的,抽着鼻子好像哭得更大声,“你,你为什么一下对我这么好?”
好的让她觉得可以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给她听,就忍不住,又想哭了……
她不是爱哭的人,其实在大学四年里,问一问周围的同学也知道她看起来好像很温柔需要被人保护,可是大学四年,是从来没有有人见过她的眼泪的。她不爱哭,更不喜欢在人前哭,那样看起来太软弱,也太难堪。
从小盛来就知道眼泪这东西最不值钱,哭泣的时候不会惹来程蓉的怜爱,只会让人厌恶。所以她就不哭,因为不敢,也因为没有人会真的去理解她的委屈。
可是现在,在陈笛面前,听着耳边后者无奈妥协又温和的话,她真的忍不住想哭。
问她为什么可以有这么多的眼泪,因为受了很多伤,却每一次在受伤背后都不敢哭,那些蓄积的眼泪啊,在遇见一个稍微对她温暖一点的人,曾经走进过她心里一点的人,只要对着她伸出手的时候,她就可以委屈得哭得像个孩子,真正意义上的那种嚎啕大哭,把过去积攒的累和苦,痛和孤独,都一下哭出来。
陈笛这一刻完全是懵然的,她其实完全不知道盛来在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明明自己没有说什么,也好像并没有什么可哭得这么厉害的话,但是盛来就是哭了。
幸而这时候已经到了停车场,陈笛让盛来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而自己就守在门边,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
“……哭什么啊……”
陈笛不知道这时候除了用无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还能有什么。
当高景行终于找到自家老板的时候,很快收起自己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惊讶,只是抬手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平光眼镜。
开始看着自己老板用那么强势的方式带走了那位小姑娘,而且还是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离开,但没想到,这才多长的时间,她家老板忽然下就变得这么……嗯,温柔?
暴躁的助理小姐高景行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形容究竟对不对,总觉得用温柔这两个字来形容陈笛好像是有那么点别扭的。可是,现在她真是在陈笛脸上看见了可以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的神色。
“老板,您要的东西。”高景行走到车门边,然后把手里买的湿巾纸递给陈笛。
她知道车里坐着的人是盛来,只是没想到,当靠近的时候,看见的是那小姑娘红彤彤的眼睛还有鼻子,这明显就是一副狠狠哭过的样子。
看到这里时,高景行很难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丢给自家老板一个鄙视的眼神。那什么,这欺负一个小姑娘什么的!算什么英雄好汉!而且,现在看着自己老板面上这么温和的样子,思维一向很发散的高助理这时候不由看了看后座,那什么,好像这车后面还是挺宽敞的?她家老板不会又拉着人家小姑娘做了点什么别的不可描述的事情吧?把人欺负狠了,这时候又装大尾巴狼?
不知不觉,高景行小姐心里已经凭空想象出了一幕完整的话剧……
只是耳边这时候冷不丁传来的陈笛泠然的声音时,这才猛的一下回神。
陈笛问:“医院联系好了吗?”
高景行:“嗯,联系好了,现在就可以过去,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跟着导航走就行。”
陈笛点点头,开口说:“那你回去准备一下下午的会议,资料都在你手里,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下午我有事情,你代表我出席会议。”
“啊?”饶是平常很临危不乱的高助理这时候也不由惊讶,开始以为私事更改推迟会议时间已经让她很惊讶,那时候她都觉得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认识的陈笛,而现在,听着耳边陈笛这话,居然讲出要自己代表她出席会议这种话的陈笛,高景行真想伸手按住面前这人的肩头,狠狠地摇两下!玄幻!太玄幻了!她家老板莫不是被人夺舍?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一夕之间从工作脑变成恋爱脑?明明是一个工作狂,可是现在竟然会因为个人感情问题,不去参加从来都不会缺席的会议。
但是这么去摇晃陈笛,高景行表示自己还是不敢的。
“陈总,这次会议您知道意味着什么,这是在榕城,不是西城,您也刚来这里,如果……”高景行知道自己只需要说一半,陈笛自然会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果然,陈笛是沉默了片刻。可当开口讲话时,却不是高景行想听见的那些话。
“嗯,我知道。现在不满的不服气的,我以后慢慢收拾。”陈笛风轻云淡开口。
高景行:“……”
年轻人,有魄力,是好事,她还能说什么?
“那我先回公司准备,会议室监控录像我会在会议结束后拷贝给您一份,还有录音。”高景行说。
陈笛不甚在意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刚才两人的谈话,都被盛来听在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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