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陈家的独生女,陈笛生日会的时候,想低调可能也不会太怎么低调。当时去陈家的有很多人,而遥家作为陈家的世交,自然也在受邀之列。盛来到陈家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她看见在客厅的角落里,已经堆积了好几层的礼盒,都是今天前来参加陈笛生日会的人送来的礼物。
遥松音也跟着盛来站在一块儿,她要送给陈笛的是一块RM腕表,虽然没有被打开看是什么款式,但大家送出来的礼物在包装盒外面都还有一印着清清楚楚的Logo的手提袋。
“来来,你给陈老师送什么呀?”遥松音歪头,甜甜地看着盛来问,她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荡了荡挂在自己手指尖上的礼物袋子:“也不知道陈老师会不会喜欢我送的礼物,啊呀,这可是花了我好多年的存款呢!如果陈老师不喜欢的话,我找谁哭去呀!”
盛来听见这话时,下意识就想将自己手里的礼物朝着身后藏去。
她当然知道遥家真正的千金小姐每个月是有多少零花钱,甚至平常出门的时候,她有好些次看见自己的母亲程蓉女士拿出私房钱给遥松音。明明出门的是两个人,但是程蓉从头到尾关心的也就只有遥松音一个。
盛来有点勉强扯了扯嘴角,她想陈笛应该是会喜欢的。还没等盛来开口说点什么,陈笛已经走过来,笑着看着她们两人:“松音和盛来都到了啊,进去吧,里面有你们小孩子喜欢的小蛋糕……”
这时候遥松音率先上前一步,挽住陈笛的胳膊,将手里的礼品袋递给陈笛,笑眯眯开口:“陈老师,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看看!喜欢吗!”
RM的腕表并不便宜,陈笛低头看了眼,脸上带着笑却在小声批评她:“以后过来什么都别带,难道我还要你这个小朋友什么东西?”说着,她拿出手机,直接给遥松音的户头转了一笔钱。
遥松音还有点使小性子不满抱怨:“陈老师你太过分了!本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呀!”
陈笛不跟她继续掰扯,反正那些钱对于她而言也不算什么。陈笛转头看着盛来,脸上同样带着笑意:“盛来,走吧……”
就算是不想攀比,可也不代表心里没有一把小称。盛来就是这样,她是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可以跟人攀比的能力,但这不代表她不会自卑,因为看见别人有而自己十足匮乏的时候,就特别自卑。
像是眼前这样,大家都拿着带着Logo的包装盒或者包装袋,只有她一个人,可能真的就只有她一个人,拿着在文具店里买来的一块五一张的包装纸,就连是最外面的口袋,也是五块钱一个。
来这之前,盛来觉得自己的礼物很有意义。这是自己在藏区的时候,啃了两天的馍馍,省吃俭用,甚至连回来的时候,买了几十个小时的硬座的绿皮火车票。那些省下来的钱,她全花在了这把匕-首上。
听人说,随身携带可以驱邪祟保平安。
第一反应,盛来是想买来是送给陈笛。
开始明明很期待把这份礼物交给陈笛,但是现在来到陈家后,盛来不确定了。有的时候心意用钱来衡量也挺好,她的心意,在这么多人的心意面前,显得多么格格不入?
就是那么忽然一下,盛来宁愿自己做一个没礼貌的小孩,假装忘记了准备礼物,也不想把手里原本准备好的放满了自己所有的爱心生日礼物拿出来。
她是这么打算的,可……
“陈老师!来来也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呢!”
可是盛来想要当个没礼貌的小孩的愿望还是被打破,遥松音笑眯眯地冲着她开口,确认说:“是吧?来来?”
陈笛像是觉得有点意外,她当然知道盛来在遥家并不会真的像是遥松音这么过得这般轻松,而且每次去遥家给这两个学生补习的时候,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盛来对自己并不亲近。想来今天盛来过来,也不过是因为遥家人的要求。
听见遥松音说盛来也给自己准备了礼物时,陈笛很惊讶,惊讶之后也感到有点开心,“是吗?”她微笑着看着盛来开口问。
本来就在刚才已经决定好不会将礼物送出去的盛来,这时候好像那些打算都白费力气。
“嗯……”盛来语气有点低落,对上陈笛的目光,她有种有点想要破罐子破摔的冲动。盛来将手里的彩色包装礼盒拿出来,递给面前的人:“陈老师,送给你的。”
浅碧色的包装盒,的确是很附和少女们互相赠送礼物时最流行的款式。
“哇!来来,这是TIffany的什么东西吗?”盒子的颜色的确有点类似Tiffany蓝,遥松音像是感到很惊奇。
Tiffany?盛来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她望着遥松音的时候眼里带着点迷茫,很实诚摇头:“不是,这是我在藏区的时候买的一份小礼物。”
“伴手礼?”遥松音不由叹气一声,她松开了陈笛,对后者有点抱歉一笑,口中说着先带盛来过去说说话,就将盛来从陈笛身边拉走。
“来来!我的天,你是怎么想的?”遥松音将盛来拉到一稍微偏僻人少一点地方,语气带着震惊和无奈:“你怎么可以用伴手礼来当做给陈老师生日礼物啊!这,这,你在她面前,真的太失礼了啊!”
盛来:“……那不是伴手礼……”
遥松音摸着自己的额头,感觉无语,更像是觉得她很不可理喻一样:“不是,你说你从藏区带回来的礼物不是伴手礼?谁会相信啊?就算是你没有钱,但是你也可以跟我说的嘛!我给你就是了啊!你……”
那时候盛来就安安静静地听着遥松音对自己的教训,不再反驳。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泡在蜜罐里的人是真的永远无法体谅像是她这样被人称作“拖油瓶”的寄居的人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生活,那些人也永远不会真的体会到她的窘迫。
是了,当程蓉只给遥松音零花钱的时候,遥松音是有问为什么不给盛来。
程蓉回答说这些钱是她们两姐妹一起用,只是暂时先由对她来保管。
盛来从来不会问她要一分钱,渐渐地,遥松音也会将程蓉的那些本来就是客套话当做耳旁风,不再重视。
那就是她一个人的零花钱,跟盛来没有半点关系。
那么多的礼物,盛来不会认为自己送给陈笛的会有多么特别,但是现在看见居然还被陈笛随身携带的小刀,她觉得又是疑惑,又是……开心。
“不是你送的吗?”陈笛将那把小刀重新放回了包里。
盛来:“但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是吗?我开始被人哄骗以为还真可以驱邪什么的,现在想来,凶器这种东西,哪里会有真的可以辟邪的?别随身带着刀,今天你回去后还是放下吧。”
陈笛没有随手转送别人给自己礼物的习惯,也没有看也不看就丢掉。尊重不是当着面的虚伪,就像是善良一样,无论会不会被人看见,都是该做的而不是该被看见的。
不过对于盛来的这份礼物,陈笛带着的感情也很复杂。
最开始她对盛来送给自己的这份礼物只当做是小孩子随便买来的一什么新奇玩意儿,但现在听起来,陈笛才知道原来背后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用,谁说不辟邪?今天不就是吗?防身,还挺好用!”陈笛说。
盛来有点想笑,这些话从陈笛嘴里讲出来,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本来也可以不用的……”盛来说,本来她是想教训那个一直盯着陈笛看着的男人的,可没想到最后陈笛出手,动作比自己快狠多了,完全都轮不到她,“我也一样可以解决……”
酒吧里大约是在切歌,有那么三五秒没有背景音乐的安静的时间。但也是在这个时间里,能很清楚的听见身边距离自己最近的人的声音,盛来就听见了来自陈笛的声音——
“那我也想说不用,以后我在你身边的时候,这些都来交给我。”陈笛这瞬间,眼里只倒影出面前盛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