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笛坐在棋盘旁,看着如今已经陷入焦灼的白子和黑子,不由道:“这里除了你之外还有人吗?”
看得出来,这下棋的两个人,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一个猛进,一个温和,但到了最后的时候,黑子和白子谁也不让谁,温和的那个不退,而猛进的黑子也出不了包围圈,几乎快要走成一盘死棋。这可不像是一个人在用左右手对弈,风格相差太明显了……
韶十里点点头:“之前是没人的,但是最近来了个有点难缠的小丫头,这棋盘就是她带来的。”
“你执白子吧?”陈笛很肯定说。
“嗯。”韶十里答。
“像是你的风格,不过,既然是小丫头,怎么不让她,下成这样,可能是谁也赢不了谁。”陈笛又道。
韶十里走过来也看着棋盘,眼里闪过一丝晦暗,而后又笑了:“这不能让,我跟她打了赌,如果我输了,我就要跟她出去。离开这里。”
可是她暂时还不想离开,所以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输给一个小丫头?
“原来这样。”陈笛不再追问,端着面前的茶杯,她抿了抿,冲着韶十里的方向满意点头,“味道清香,醇厚,口齿余香,茶不错,你的手艺更好。”
韶十里笑:“每日在这里,你住上十日,也能有这样的手艺。毕竟没什么大事,就烹茶养花。”
陈笛在遇见韶十里之前不知道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能在山林之中静心跟人喝茶谈天气,韶十里这里是有信号也有网络的,不过她本人似乎对外界社交网上的那些事儿并不太怎么感兴趣,陈笛在她这里待了一天,也没见她拿出手机。
傍晚时,韶十里收拾了另一间房,“你这几天都住在这里吧,都收拾干净,等什么时候你有事或者觉得普宁医生那边处理好了再离开吧。”
陈笛很感激在这种时候,有这么一个才认识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的人,已经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陪着自己。
本来因为盛来的事,她心里还很慌张不安,但在这里,那些躁动不安似乎真有些被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陈笛打算住两三天就回去的,虽然韶十里没什么意见,可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这里也不是很方便。韶十里选择这个位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愿意跟任何人有接触。这几天的时间,她已经很满足。
在第三天中午后,陈笛正跟韶十里商量离开的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道女音——
“韶老师,我来了!”
明快的,又带着几分飒爽的女音,听着让人挺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BE
不是重生
是二婚罢liao……
第113章
陈笛回头,正好就跟走到栅栏入口的女子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后者眼里有些许惊讶,在看着她的时候,脚步甚至还顿了顿,不过她很快走上前,“你好啊,请问你是?”
“陈笛。”陈笛开口。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是一挽着头发的看着还是少女模样的估计跟她家盛来年岁相差不了太多的女孩子,穿着一身警服,脚上的小皮鞋走了这么一段山路,沾染了不少泥泞。身形挺拔,有种跟韶十里身上很相似的气势。陈笛也不知道自己可以不可以把这种感觉,称为有点抽象的形容……一身正气。
“你好,我是牧峥。不过,韶老师呢?”女子声音干净,说话时尾音结束的干脆利落,那双眼睛明亮中又带着审视。
陈笛不由有点想发笑,对方眼里的警惕和探究,在她看来,完全没必要。
陈笛还没回答,韶十里就从另一间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小罐子,里面绿油油的,装着茶叶。“我在这里。”她一边回答着牧峥的话,一边朝着陈笛走去,将那一盒茶叶递给陈笛,“这是我自己每年晾晒的,你之前说味道不错,拿回去泡水看看。”
陈笛笑着说了声谢谢,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没动的女孩子,对韶十里道:“你这里还有客人,那我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那不用。”韶十里说:“牧峥,你在这里先坐一会儿,我去送送人。”
“我跟你一块儿去!”牧峥干脆利落开口说。
韶十里:“……随你。”
说完后,她跟陈笛并肩朝着前两天入山时的那条路走去。
牧峥没有跟得特别近,保持着差不多有两三米的距离,有点像个小跟班一样。
陈笛回头时看见她还颇是昂首挺胸的样子,低声笑着说:“这就是那个黑子吧?”
韶十里很快明白过来陈笛话里的意思:“这你也能看出来?”
“骄傲又带着小脾气,这一看就是那个棋风激进的黑子主人了……”陈笛跟韶十里说着自己对牧峥的第一印象,这种人,太刚易折,她也不是说不好,但……
韶十里笑着点头,眼神带着深意看了眼陈笛:“你觉得她这样,是好是坏?”从前她自己,也跟现在的牧峥很相似,只是任由岁月磨平了棱角,过了年少最热血的那段时间,如今的日子更像是一滩死水,沉寂下来,无风也无波澜。
“过刚易折,但谁也不能否认在这个社会上就是需要像是她这样的人,热血,激情,无畏无惧一往直前,推动社会发展进步。”陈笛说。
韶十里拍了拍她的肩头:“哈哈哈,陈笛,你这话有意思,她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
“说不定就只差一个契机。”陈笛耸了耸肩,“行了,前面就是我的车,你也别送了,回去好好跟人家小姑娘下棋吧。”陈笛说话时抬头,有点意外看见在自己的那辆白色的轿跑旁边,这时候还停着一辆摩托车。
看起来,还挺拉风。
她微微挑眉,忽然明白过为什么刚才看见牧峥时她脚上有那么多泥泞。像是这样的山路,一路骑上来,是有点费劲儿吧?
韶十里点头,“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再见。”
陈笛转身,她刚拉开车门,就听见背后韶十里带着微微责备的声音,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那个刚上山的女孩子:“牧峥,我记得之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不要骑摩托车。”
“我知道啊!”随后传进陈笛耳朵的仍旧是那道带着骄傲又明朗的声音:“但是我喜欢,确切说,其实你也不是我的谁,是吧?”
陈笛听见到这里时不由摇摇头,她坐在驾驶位上关上车门,看着不远处站着像是对峙的两人,不由笑了笑。
韶十里那样的性子,估计听见这话直接掉头就走吧。
她对别人的私事儿不太关注,也没多看两眼,就直接开车离开。
大约在韶十里那处地方真是静了心,陈笛再回到公司的时候,没有像是盛来离开第一天那样低着气压,她像是平常一样工作,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才会跟普宁聊天,露出自己掩埋在心底的紧张不安。
所幸的是这几天从普宁那里得到的消息都还很不错,至少现在普宁那里的消息还算是挺确切的。在盛来身体的主人格和第二人格并没有想过谁要消灭掉谁,普宁也尝试跟第二人格对话,偏激的人格形成也是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出于对盛来自己的保护才出现,而如今,主人格的盛来,已经不再是从前幼年的那个听见别人的诽谤辱骂只会一个人偷偷躲在厨房门后无声落泪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