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皱了皱眉头:“所以你认为呢?”
“我们都看的很清楚,是观音菩萨惩罚了他。”圆真恭敬的道,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高傲,似乎不屑解释。
宋慈点点头:“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圆戒难不成也有违背清规的地方?”
“自然有。”圆真笑着道:“圆戒私自将观音庙里的斋饭送回俗家,这不是违背清规是如何?圆戒分明是为了接济亲人才选择出家,这对菩萨是何等的不尊重?”
宋慈点点头,似乎很认同圆真的话,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千手观音像,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责问:“本官听闻菩萨慈悲为怀,私拿斋饭纵然有不妥,也罪不至死,更何况犯下杀戒的菩萨,又该如何惩处呢?”
圆真的和尚的脸色猛地变了,一个稍微年长的和尚已经忍不住站了出来:“阿弥陀佛,大人,此言差矣!菩萨纵然慈悲为怀,但也不能容忍此等不将佛家看在眼里的人,至于杀戒,若连菩萨都不能惩处应死之人,那佛家岂不是乱了?到时候什么魑魅魍魉都来出家,菩萨应当如何?”
“普度众生。”宋慈淡淡的笑了:“本官虽不是信徒,但也知晓佛家普度众生的道理。但是听这位师傅的意思,似乎佛家变成了掌握生杀大权的朝廷,既如此,还要本官做什么,还要大宋做什么。”
“不敢!”年长的和尚立刻弯了腰,双手合十道:“大人管的是世间的作奸犯科,菩萨管的是人心里的恶。”
宋慈冷笑着没有讲话,倒是年轻捕快插了一句嘴:“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事情大人管不了?”
其实宋慈也是这个意思,但是有些话他讲不适合,这时候年轻捕快插嘴倒是挺好的,年长的和尚脸色惶恐道:“是小僧说错话,大人不要见怪。”
“本官知道你们心中有菩萨,但现在可是接连闹出两条人命,不是你们说不管便能不管的,纵使是菩萨杀人,本官也要找出缘由。若是因为他们坏了清规,那么在场的各位师傅,不知道还有没有坏了清规的?还是趁早离开观音庙的好。”
宋慈这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底下却真的有几个和尚变了脸色。
这年头出家的,其实大多不是有佛性,而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就和圆戒一般,不是家里贫困就是实在走投无路,现在圆戒死了,那么那些没有佛性的人是否也要死?
“好了,现在大家都说说刚才自己身在何处吧。”宋慈摆了摆手,年轻捕快抢先拱手道:“大人,属下一直待在厢房,以防杨姑娘回来,与属下一起的还有这位小师傅。”
他指着的小师傅也立刻点头道:“阿泉捕快说的没错,更何况厢房的门也是开着的,应该有不少师兄弟经过的时候看到我们了。”
有几个人陆续点头,宋慈摆摆手让他们到一边。接下来是一个瘦小的和尚,他看起来比较内向,轻声细语的道:“小僧与两位师兄一起在西边寻杨姑娘。”
“小僧与圆同师兄在后院寻杨姑娘。”又是一位和尚说道,他们都站到一边去之后,就只剩下圆色站在原地。
宋慈看着他,平静的问道:“圆色小师傅,这么说你是一个人,你能告诉本官你去哪里了吗?”
圆色有些嗫嚅的道:“小僧……小僧方才肚子痛去茅厕了,然后便躲在后院的一间空置的厢房里躲懒。”
“你可知圆戒也是去了茅厕?”宋慈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圆色却慌了:“我……我知道,方才圆真师兄当着大家面说的。可是我在茅厕并未见到圆戒,我不想冒着这么大的雨寻人,所以就躲在那间厢房里了。”
众人都看着圆色,都有些不信,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
已经有和尚站出来道:“你平常与圆戒师弟的关系便不好,但你也不能害他啊!”
“哦?你与圆戒关系不好。”宋慈扬了扬眉,圆色倒是没有遮掩的点了点头:“小僧与圆戒师弟关系不好也是有原因的,圆戒出家不过一月,经常拿寺里的斋饭于俗家,小僧看不过眼,便向方丈揭露他,怎料方丈不仅不惩罚他,只说圆戒年纪小,反而将小僧训斥了一顿。之后方丈重用圆戒师弟,师弟仗着年纪小,多次欺负小僧,小僧不过是还手,却要被其他师兄弟甚至是方丈责骂,小僧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