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继续与他纠缠不休,朱睿卿早已收回了视线,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一瞥引起的风波,这一幕落在了卫戍的眼中,却变了味道。
回程的途中,两人一块儿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
卫戍突然开口,说:“论勾、引人,我看便是真正的大娘子,都不如你这伪娘子来得娴熟。”
朱睿卿不解的看他一眼,没说话,不明白卫戍突然发什么疯,昨日不是已经责罚过他了吗?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心中暗自得意。”
“奴无话可说,”朱睿卿不满的开口,道:“奴不知道夫主在说些什么。”
“不知道?”卫戍逼近他,狭小的马车里,空间有限,卫戍的大手一把嵌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细细的打量他,目光冰冷。
“好一副皮囊,怪不得轻轻一眼,便引起人家青梅竹马之间的嫌隙。”卫戍松开他的下颌,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流连在他的面颊上。
朱睿卿黑沉的眸子里突然有了笑意,他眨了眨眼,道:“夫主,你是不是在吃醋?”
卫戍露出嫌恶的表情,远离他,冷声道:“又想念柴房了?”
“没,没,”朱睿卿撇撇嘴,低下头,不想再搭腔,昨夜被关柴房,差点儿没冻坏他,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地儿一片潮湿,空气中散发霉味以及一种死老鼠的恶臭味。
简直是糟糕极了!
朱睿卿受不了,他花费所有的力气,逃了出去,摸着黑,翻入了卫戍的院落,轻手轻脚,熟门熟路的摸入他的房里,本想整治他一下,但是他太累了,一看着被窝,忍不住钻入,抱着卫戍睡去了。
别说,卫戍的床,真舒服!
“怎么不说话了?”
朱睿卿想起昨夜,心中烦闷,又不能说错话,他只得伏低做小,耸搭脑袋,说:“怕管不住嘴,被关柴房。”
“呵,你还有怕的时候。”
“怎么不怕,又冷又饿,难以入眠。”
卫戍拿着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朱睿卿,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朱睿卿怀疑卫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呵呵,他能知道什么!
朱睿卿自我安慰,自我感觉良好。
“知道痛了,省得下一回再乱嚼舌根。”卫戍淡淡的说道,没有因为他伏低做小动容。
“奴是为重振夫主雄风,”朱睿卿脱口道。
“嗯?”
朱睿卿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下一次出门,你换男装吧。”卫戍吩咐。
朱睿卿飞快的抬眸,瞅了卫戍一眼,迅速的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说:“谢夫主恩典”。
卫戍淡淡道:“我这是为了防止你给我惹麻烦。”
朱睿卿:“……”
他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坐了一天车,回到学校受苦了!!!QAQ
☆、第二十回
穿素雅的裙装习惯了,朱睿卿盯着铜镜中长身玉立,穿着对襟玄青色锦袍的郎君有些恍若隔世,丫鬟俏红半张脸帮他整理青丝,一边帮他绾青丝一边夸赞道:“四夫人若是真正的郎君,该迷倒多少俏娘子。”
朱睿卿换上男装后,心情大好,唇边荡开笑意,道:“叫什么夫人,该改口了。”
一旁伺候的丫鬟闻言,捂住嘴直笑话,谁都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朱睿卿道:“叫,朱家相公。”
他说这话时,萍之推卫戍入内,见丫鬟们和他打趣成一片,轻轻地咳了咳,提醒丫鬟们注意主仆之分。
“朱家相公……”卫戍朗声道:“好一个朱家相公。”
丫鬟们散开,齐齐的站在两侧,恭恭敬敬的行礼。
青丝用玉簪簪好,朱睿卿转过身来,被他的话语臊得面色不正常,眼神微微游移。
嫩日舒晴,院内的茶花正盛,花香隐隐传来。
他背着光,身后好似凝聚了万丈光芒,身上的光线阴暗,丝毫不影响他的绮丽,明明穿着素雅清新,气质妖而媚,那一双眼,轻轻地一睨,顾盼生姿,黑得纯粹,好似一汪山泉,里头荡漾脉脉情意。
这些日子没有刻意的打理眉,此刻的眉浓而斜长,搭配那一双狭长的眼,再怎么刻意的往素雅穿着,都难掩邪魅。
卫戍稍稍晃神,修长的手抚上了右手腕的佛珠,一下下的转动,声音淡漠不屑,道:“穿成这副鬼模样,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爬墙。”
朱睿卿没有搭话,一侧的丫鬟看不下去,低声答道:“六郎君,这是您最素净的衣裳了。”
卫戍没有说话,身后的萍之开口道:“郎君问你话了吗?”
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地,以头掷地。
朱睿卿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一步,挡住那丫鬟,声音软了软,道:“夫主若是不喜,奴去换了便是,没必要为不相关的人置气。”
卫戍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喉头滚动,最终唇瓣蠕动,吐出二字:“不用。”
坐在马车上,独处时,卫戍独坐一处,闭着眼,不知是假寐亦或是不想看他,朱睿卿倒是自在,他肆无忌惮的打量卫戍,今日儿卫戍穿了一身玄衣,黑底金边,低调中透露卫家的奢华大气。
除去服饰的装饰成分,朱睿卿特别爱偷偷观察卫戍的微表情,猜测他的内心想法。
他的脸色是独特的白,病态的僵白,连带唇瓣都常年呈现一种没有血色的状态,他阖着眼,睫毛偶尔颤颤,每当他动一下,朱睿卿便会收回视线,转而假装看马车外的风景,如此几番,胆子大了,见他睫毛颤颤,他好奇的凑近……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朱睿卿微微张了张嘴,呼出的气息洒在他的睫毛上边,一圈水汽润了卫戍的眸子。
“你想干什么?”许是方才假寐,说出口的话嘶哑低沉。
他的眸中闪过迷惘之态,朱睿卿以为他没清醒,直接凑上前,用行动表达他的想法,温热滚烫的唇包裹住颤抖如蝶翼的睫毛,车厢的气息在此刻凝固。
卫戍大脑空白,手下意识的抓了抓身下垫着的毛毯,等反应过来时,眼皮温热的触感犹在,他往昔看似无力修长的手已经牢牢的抓住了朱睿卿的脖颈,车内的氛围再次一变,变得肃杀、冰冷。
卫戍整个人压制朱睿卿,大手抓住他的命脉,嵌住他的脖颈。
有那么一瞬间,朱睿卿感知到死亡,死亡在向他招手,他的唇边露出一抹笑,似是嘲笑,又像是解脱的笑。
“信不信我杀了你,”卫戍恶狠狠的威胁道。
他的威胁在朱睿卿听来有些无力,有些刻意张扬舞爪的掩饰。
朱睿卿被扼住命脉,顾盼生姿的黑眸黯淡无光,微微瞪大,他发不出任何声音,直到卫戍缓过来,松开点,他才哑着嗓子,说:“你不会。”
卫戍冷哼一声,松开手,躲得离他远远的,冷声道:“离我远点,你这死断袖。”
朱睿卿愣了一下,摸着发疼的脖子,笑得无奈,应答:“好的,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