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我们可以睡觉了。”
唐栗听话的爬到沈玉身边躺好,他紧张的闭上眼,感觉到沈玉将被褥分给他一半,又啪嗒一声关掉了夜光灯。
整个房间都陷入寂静中。
唐栗身体僵硬,连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吵到旁边的沈玉。
床上、被褥上、枕头上全是沈玉身上的气息,如同一张结实的网把唐栗包裹得密不透风,他双手逐渐抓紧床单,一颗砰咚直跳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虽然他和沈玉的关系一直很亲密,但是像今晚这样同床共枕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唐栗深吸两口气,大着胆子翻身面向沈玉,他将手枕在脸下,直勾勾地看着在模糊黑暗中勾勒出来的沈玉侧脸。
沈玉应该是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传进唐栗耳中。
唐栗以为自己会在今晚失眠,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感觉眼皮变得沉重起来,很快就没了意识。
第二天。
沈玉还没睁开眼睛,就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在他脸上游弋。
沈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在盯着他。
“醒了”
“嗯”回答沈玉的是有些沙哑的男孩嗓音。
沈玉缓缓睁眼,顿时被室内明亮的光线刺激得生理泪水直往外面涌,他下意识抬手搭在眼前,长长舒了口气。
头疼。
有点难受。
可能是昨天顶着烈日在图书馆外面守了一天,回到酒店就疯狂吹空调散热解暑。
沈玉想到今天的比赛,还是得硬着头皮起来,只是他刚要坐起身,就被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的唐栗按了回去。
“你生病了。”唐栗用手背在沈玉额头上探了下,叹口气,“怪我没有早点发现。”
其实早在昨天下午回酒店的时候,沈玉的脸色看起来就有点不对劲。
当时的唐栗只顾着为了那个杨珍妮和沈玉生闷气,压根没注意到他这些异样,想到这些,唐栗悔得肠子都青了,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他垂眸看着沈玉泛着病态红润的脸颊,心里真是又气又心疼。
尽管沈玉看不清楚逆光而坐的唐栗是什么表情,可是从唐栗说话的语气中就能感觉出来,这孩子肯定又在钻牛角尖了。
沈玉有些无奈,低声说:“我感觉还好。”
唐栗闷声道:“你一点也不好。”
确实很不好。
昨晚唐栗发现沈玉身体的温度烫得惊人时,已经是凌晨五点钟,他吓得大惊失色,赶紧爬起来想把沈玉摇醒。
可惜当时的沈玉恍若失去了知觉,无论唐栗怎么呼唤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唐栗完全记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跌跌撞撞跑出房间,敲门喊醒已经熟睡的张叔,又心急火燎地等着张叔把医生请来酒店。
一群人忙碌了几个小时。
直到半个小时前,沈玉的病情有所缓解,张叔才把医生送走,顺便出去给他们买早餐。
不过唐栗并不打算告诉沈玉这些。
沈玉对凌晨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印象,他知道自己烧得有些糊涂了,但他没有忘记正事,一把抓住唐栗的手腕,口吻严肃地问道:“现在几点钟了”
唐栗支吾道:“七点多吧。”
“你糊弄谁呢七点多的天有这么亮吗”沈玉一听就知道唐栗在说谎,不由得加重音量,“到底几点钟了”
唐栗抿着唇,没说话。
沈玉本就头疼得慌,这会儿又怒火攻心,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唐栗见状,一下子就慌了。
他赶紧扶起挣扎着要坐起来的沈玉靠到床头,怯弱的模样像极了心惊胆战的小白兔,小心翼翼伺候着沈玉这只大灰狼。
沈玉快要被这个比喻逗笑,转念想到此时的情况,顷刻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顿了顿,沈玉偏头看向墙壁上的挂钟。
唐栗迅速察觉到沈玉的意图,忙不迭往旁边挪动了下身体,试图挡住沈玉的视线。
可是唐栗的动作还是迟了一步,沈玉只瞥了一眼,就清清楚楚看到挂钟上显示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也就是说
英语竞赛早就开始。
而唐栗缺席了。
沈玉愣了愣,随即沉默不语地把目光转向小狗似的缩着肩膀的唐栗,他的表情阴晴不定,把向来惧怕他生气的唐栗吓得够呛。
“沈玉”唐栗去拉沈玉的手。
沈玉没有甩开,也不说话。
“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留在酒店里。”唐栗轻声解释,“而且那个比赛对我来说无关紧要,它还没有你的一根毫毛来得重要。”
听完唐栗真情实感的话,沈玉像个泄了气的足球似的,刚才还憋在肚子里的气刹那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发现唐栗平时看起来乖巧听话,可有些时候极其固执,但凡决定了的事情,无论谁劝都不会改变主意,真是偏执得可怕
“我又不是一个人。”沈玉闷声说道,“张叔呢”
唐栗回答:“张叔出去买早餐了。”
“”
好吧,他还真是一个人。
木已成舟,沈玉不想和唐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他只懊恼自己在唐栗面前太好说话了。
他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教训唐栗一顿,结果不到一分钟,就被唐栗的三言两语打消了火气。
这跟纸老虎有什么差别
不
纸老虎还能振振雄风,也许他在唐栗眼中就是只随时可能炸毛的狮子犬,稍微顺着毛抚摸几下就行了。
想到这里,沈玉心头更加郁闷。
又过了十来分钟,张叔才提着从外面打包的饭盒回来。
沈玉吃了饭和医生开的药,还是觉得难受,便躺在床上休息。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期间唐栗和张叔一直守在房间里,两个人为了不打扰到他休息,走路时轻手轻脚,连说话时都尽量把气息压到最低,像是恨不得直接用意念交流。
沈玉睡得不沉,还在唐栗和张叔不注意的时候睁了好几次眼睛,自然把他们的言行举止都收入眼底,一时间又好笑又心生感动。
啊
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以前他独来独往习惯了,眼睁睁看着身边的朋友和同学先后组建起家庭,要说心里没感觉那肯定是骗人的。
他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有多么孤独和可怜,更不喜欢别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待他,所以一直把想要陪伴的话压在心里,久而久之,也就没人知道他的渴望和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