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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传来了略带讶异的软糯声音,最终,姜楚向左右望了两眼,撑开了那把伞,不慌不忙地向远方走去。

他一路护送着小姑娘到姜家院子,才肯回自己家中,反正这条路他最是熟悉了,一天走个八百遍也不嫌烦。

淋着雨回去时,阿礼在一旁乱嚷嚷,“主子,您不是带伞出去了么又弄丢了呀,怎么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

他没理,还在回味着姜楚轻俏的背影。

不久之后,宫里要办一场春猎,邀请京中子弟参加。

顾明衍自打那事之后,对见太后的事从来都不放在心上,甚至称得上是排斥,他厌恶着深宫中的一切。

但洛水街是个热闹的地方,小贩颇多,生意人天天守摊时,最常干的便是拉家常聊闲话,而其中最高级的话题莫过于王孙贵族。

顾明衍想,他的身份够排面,在洛水街出一次风头,是不是也能被她听了去

当即,便应了春猎的邀请。

魏皇听闻他应邀,大喜过望,在猎场上亲自为他挑选马匹,佩戴弓箭,顾明衍笑着扬了扬眉,忽视掉一旁的太后。

他骑射好,果真成了场上最厉害的那个人,狩得的猎物甚至赢过了他父王,一时之间风头无比。

但世上都是坏事传千里的居多。

在传播度上,他败给了一个连根动物毛都没射着的人,那人是个贵公子,名唤慕谦,平时被身居高位的父亲保护地好好的,一心只读诗书,并未碰过刀剑这类要人命的东西。

这次狩猎,纯粹是为了博得美人好感,慕谦心仪的那个人,正是娇蛮郡主魏清荷。哪怕他没功夫傍身,也毅然决然地骑马进了林里。

最后捡了只被荆棘绊住的老兔子回来,还没忍心插一刀,却叫老兔子给反咬了一口,疼得他呲牙咧嘴。众人看着他的战果,哄然大笑,连带着顾明衍也笑了起来。

这么个愣头青,不知脑袋是不是有点毛病,竟然敢瞧上魏清荷这个疯丫头,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顾明衍也是,但到了洛水街,他就不这么想了,愣头青凭着愣,硬生生地抢过了属于他的话题度。

在茶馆的屏风后,他独自生着闷气。

因为姜楚正在跟她的小姐妹谈笑,谈的自然是这两天风头正盛的慕谦。

小姐妹笑着将慕谦从头到尾调笑了一通。

姜楚见小姐妹笑岔了气,便道:“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一击,我听说他读书很好呀,天资聪慧,很有才气呢,在其他方面也不比那些狩猎厉害的人差,没准儿他是在可怜那些小动物。”

小姐妹点了点她额间:“你呀,尽会捡别人的优点说。不过你是有理由的,毕竟你家未婚夫周晋也是个文人嘛,你喜欢这类人也是应该的。”

姜楚捏了捏耳垂,喜欢吗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只知道周晋会是她的夫君,听说文采很好,日后两人举案齐眉也称得上美满吧,她弯唇笑笑,低语:“好像是吧。”

小姐妹俨然是还没放过春猎,但情绪低沉了不少,“阿楚,你说为什么会有春猎呢把动物放进林中,给了它们生的希望,但最后却一剑封喉,这不是更残忍吗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下得去手的,听说第一名射杀了好多呢。”

姜楚饮了口茶,淡淡回想,第一名是姑母家的那个世子,听姑母说,那人还可以,没外面传的那么风言风语,

她瞧了眼外面的太阳,拉着小姐妹走出了茶馆,边走边笑着道:“叉烧鹿脯,乌鸡汤,鸭丝肉你还要不要吃啦,你又是如何下得去嘴的呢”

小姐妹无言。

顾明衍没听到姜楚的那些话,自嘲地笑了笑,他是闲的没事干才会去参加狩猎,到最后却成了个残暴之人。

消沉了几天后,他重新变得精神抖擞。

残暴又如何,反正,他是最厉害的。

是京城中最厉害的少年郎。无论家世门第,还是相貌姿态,他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当然,总有人不甘心居于他之下。但到最后不得不臣服于顾明衍,毕竟,争强好胜的心硬不过人家的拳头。

顾明衍几乎是靠着蛮力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世俗的底线。

宫里头两个宝贝皇子天天被他挤兑,却没有过一次反抗。朝堂的大臣见了他也都绕道走,生怕这小子把自己马车给拆了。

终于,他闻名京城内外,少年端坐于马背,俯瞰这十里长街,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名声总算是烂透了,糟糕地够可以。

从前皮归皮,但达不到人人畏惧的程度,现在,刚好可以施展他惊人且举世无双的计谋。

桀骜的纨绔子,揍一顿周晋这个文弱书生应该不足为奇吧。他揍过皇子揍过朝臣,现在揍没身份的文人,肯定不足以人们挂齿的。

风流浪荡的世家子弟,对一个民女强取豪夺应该也不算过分吧。他拆过青楼也砸过别人家的后院,抢个姑娘而已,不算过分

顾明衍在心底肯定着自己的想法,神色难得正经,眉宇冷傲,骑着马奔到了周晋的家门口,但没见着人,听说花灯节过后那人才从老家归来。

花灯节当晚,洛水街灯笼高挂,大红的,桃红的,衬托着节日欢快的气氛。

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发髻梳的比平时都漂亮,长裙曳地,风姿绰约,手中都捧着一盏花灯,齐齐往那洛水河边上走。

姜楚手中的是桃花盏,将秀发拂到脖颈的一令侧,莹白的皮肤在月光下如白玉一般,晃得朝这边张望着的少年心头一滞,屏了呼吸,错乱了心神。

柳司契他们见顾明衍不太对劲,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得到姑娘的侧影,即便如此,那也惊为天人。

他们恍然大悟,心照不宣地偷听着墙角。

这边姜楚把花灯放入了水中,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谈论起情郎来。

隔壁的媛儿指着对面珠光宝气的女子道:“你们快看,那是史官的女儿,听说她今年就要许人了。但这位小姐眼光高着呢,她呀,听说对柳家公子柳司契有意思,那柳家公子是个不安定的,也不知这小姐看上他什么了”

立刻有人接话:“虽说不安定,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世家子弟中,纨绔一点的更招人喜欢,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千金贵女们都明里暗里对他有意思呢。”

媛儿晃了晃姜楚的胳膊:“阿楚,你在干嘛呀,怎么不跟我们说话”

姜楚还在盯着她的花灯看,被人提醒后,回过神问:“啊,我刚刚在发呆,你们在说什么呀”

“我们在说柳司契他们那些纨绔子弟啊。”

姜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嗯,纨绔子弟啊,那还有顾明衍,他也是一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可以立刻联想起这个人。

媛儿饶有兴趣问道:“姑娘们都乐意嫁给他,你呢,想不想嫁给他他跟你的未婚夫比起来如何呀”

这个媛儿随了她的母亲,是个碎嘴的,往往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巷子里的谣言都是从她们母女嘴里道出来的。姜楚深知她们的习性,觉得自己若不小心说错了话,明天可能就成了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子。

在这个名声胜过性命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敢冒这个险。

姜楚歪了歪头,笑:“我都有周公子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他不比你的周公子好”

“不啊,周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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