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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季兴邦在西南省刚开始推广新农具的时候,并不能像以前一般能够很好的与治下的百姓们好好的交流,待见到成效之后再将这些东西迅速的推广开。

在他要求治下的府君、县令、农事官们推行这些新农具的时候,大家都是面露难色。

有些官吏甚至直截了当地跟他回报说,在汉人聚集的区域里推广这些东西还能稍微靠谱点儿,有点儿成效。但是要在西南夷聚居的区域里面推广这些新农具,简直是白日做梦。

季兴邦于是还想以之前那一招为主,先在省城周边的农庄里挑了一些比较诚恳的汉人庄子,免费给他们发放新农具。

例如给他们修建了自动水车,配备了曲辕犁以及三脚耧车等等,农业生产力的提升肉眼可见。

同时派人请其他地方的里长、庄户来实地参观,看到新农具的实际效果,这样他们才有回去自己推广的动力,而不是被官府衙门的政策逼迫着不得不动弹一下。

自己主动想要替换新农具去推广的效果,与被官府逼迫着威压着不得不改变农具的效果显然会是截然不同的。

但是让他失望的是,汉人聚居地的里长和庄户们还能听话一些。多多少少有人愿意免费到省城来看一看,学一学,回去自发的推广一下新农具,多少还是有一些效果的。

但是西南夷的那些人连叫都叫不动,根本不愿意离开自己族人聚居地到省城来,便是免费给他们包了来回的路费都不愿意来,更别提让他们看到效果之后回去推广新农具了。

因此新农具在西南一那边推广的成效是零。

于是季兴邦不得不找到了周巡抚,问他一下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法。

没有想到周巡抚给他的答案让他几乎惊掉了下巴——朝廷对西南省的大政方针是稳定就好,可以牺牲一切的经济发展。

言下之意便是说——西南夷那边不愿意改进生产力,改变新的农业工具也不用管他们,甚至对于大景朝而言,这还是一件好事。

他们穷就让他们继续穷死在那里好了,正好他们还没有钱去买铁器制造兵器,只要他们不犯上作乱,好好的仍然做大景朝的顺民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要多事。

季兴邦对此非常不解。他对周巡抚说到:“周大人,您是饱识之士,应该明白孟子说那一句著名的论断‘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君以路人待我,我以路人报之。君以草芥待我,我以仇寇报之。(注①)’。

若是我们大景朝想要真正收服这些西南夷的心,自然要将他们与治下的汉民同等对待,同样视做我们大景朝的百姓,而不是如此这般区别对待,万般提防他们。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如此提防他们,他们难道会看不出来吗?这样的话他们又怎会真心信任我们,真心归附大景朝,把自己当做大景朝的百姓。”

周大人皱眉,他觉得季兴邦这个人其他的都好,为人也比较谦逊,就是有些年轻人的异想天开,做事情想得太天真,没有预估到事情的难度。

他对季兴邦说道:“可是现在我们治下这些西南夷的人中,便是通汉话的都没有几个,我们与他们之间的交流都很困难,只要两边不起什么误会和冲突,相安无事,就已经是大幸了,还能谈什么其他。”

季兴邦说道:“周大人,我们可以加大招收西南夷学生入学的比例,让他们从小就学习汉文化,识汉字。日后也就能比较好与他们沟通了。

同时也可以给他们画一个大饼,日后在我们的西南省科举可管控的范围之内,录取一定比例的西南夷族人作为童生、秀才和举人,并向朝廷上奏给他们做官,让他们有机会管理汉地,与汉人通婚。

同时我们还可以聘请他们那些懂汉话的族人来给我们教西南夷的语言和文字,这样的话,日后也有汉族的官员能够派到西南夷的地盘去做官。双方互相学习,互相进步。”

周巡抚闻言却是大皱其眉,他说道:“季大人,你还年轻,不知道什么是开启民智的重大作用。要不然古代的圣贤也不会留给我们这句话‘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意思就是说,管理老百姓最好只让他们知道我们让他们做什么,而不要让他们懂得太多的知识文化,有太高深的文化水平,明白太多的道理,这样的话会不好管理。

真正好管理的是‘愚民’。

在我治下,现在汉人与西南夷相处甚好,没有任何的矛盾冲突,大家互相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我觉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若是贸然改变教育方式和科举方式,让他们懂了很多文化知识,有了参政的权利,会不会如同放出一头笼中的猛兽一般,使得西南夷日后更加不好管理。

我不希望西南省日后变得乱糟糟的一片,没有了如今的安稳。

所以一切政策在我在位的时候,还是如原样一般为好,我不同意做任何的改革。”

季兴邦闻言很是失望,他虽然是西南省的布政史,有督察学政的权利,但是他并没有权力确定西南省这边的科举增加西南夷族人录取比例的权利,最多只能让西南夷和汉人有同样参加考试的权利。

以西南夷族人现在的汉化水平,他们若是派人去与其他汉族人竞争童生考试,绝对一个也考不上。

不仅说也是白说,更会打击他们的学习和考试的积极性,说不定还会让他们觉得汉人的考试不公平,竟然一个西南夷人也不录用,变得仇视汉人,起到反效果。

季兴邦只能在自己能力的范围内做一些事情。

比如说他以布政使的名义让各县的县学每年至少招收三个西南夷人的学生,以官府的财政供养他们继续学习,每半年将他们送到省城来,季兴邦会亲自考教这些西南夷族人的学问。

同时,季兴邦还在省城当中寻找了一些懂汉话,来谋生的西南夷人,主要是百夷族、景东族,崩山族三族的人来做老师,教大家这三族的语言文字,他不仅自己学,他的妻子时晗雪学,他的一双儿女学,同时还免费开放给属官和省城的平民子弟、女孩儿们学。

这三夷与汉族的聚居地离得比较近,汉化程度稍微深一些,算是比较亲近汉人的三支西南夷族人。

季兴邦准备先学这三族的语言文字,争取日后能亲自与他们交流。

能交流是之后进行一切文化活动、经济活动、政治活动的基础。

周巡抚大人自然知道季兴邦布政使的这一系列操作。

不过这些在他看来都是异想天开,都是小打小闹,不会影响他西南省稳定的大局,他也即将离开西南省回京赴任,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止季兴邦的这些活动。

作者有话说:

注①该句出自《孟子·离娄下》,本文有化用。

第132章学新知识

现在季兴邦的大儿子季昀霆十岁,女儿季昀舒七岁,二人都已经开蒙了。

他们二人从小跟着父母,更多的是辗转多地,主要算是待在京城和山北省临汾府两地,但是所去的地方偶尔也会加上山北省长治府魏县西甲村,以及与父母游历等等。

因为一直在旅途当中,所以他们二人基本上只是被父亲季兴邦,以及母亲时晗雪二人教导,并未正式送入蒙学之中启蒙,也未给他们正式聘请师傅。

不过季兴邦和时晗雪二人乃是夺得男女两个状元的人,教教自己的儿女、给他们启蒙自然不在话下。

这夫妻俩还是很看重子女的教育的,日间便是再忙再累,晚上也都会陪孩子,好好教育他们。

时晗雪更是做一个好母亲,白日里去书院念书时也会将两个孩子一同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