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呢?她被迫学会杀人了。
师雁说起自己杀的人,语气平平,眼睛也一点都不红,没有要哭的意思,似乎也不害怕了。
司马焦:我杀师千缕!
他心里生出天大的戾气,把来告状的支浑氏魔将烧成一把灰。
是这位支浑氏的魔将前来禀告他,说支浑氏里有两位准魔将被师雁杀了,希望能给出一个说法,司马焦才知道师雁杀人的事。
支浑氏是魔域里的大姓,还是冬城之前的老牌家族,难免自觉矜贵,再加上他们修为高的魔将多,司马焦嫌麻烦重用了他们一些人,导致这位支浑氏魔将有些飘,被某些别有用心想要试探的人一托,就过来摸了这个老虎屁股。
司马焦把人烧成一把骨灰,洒在了脸色铁青的支浑氏主脸上。
“求魔主饶恕!”那位修为挺高的支浑氏主二话不说就是赔罪。
本来,魔域就是弱肉强食,人死了问为什么?哪有为什么,被杀了就是自己没用,若是不服气,能杀就杀回去,可动手的人现在是魔主罩着的,他们动不了,自然就只能算了,闭嘴就是。
这个道理,大家都知道,只是总有人觉得可以不守规矩。
师雁这几日在司马焦身边,看到的就是个疯猫一样的年轻男人,偶尔还显得挺可爱,不像别人口中的司马焦,对他闻名四野的凶残暴戾并没有准确认知,直到这回,她才见识到了司马焦所谓‘心狠手辣’是怎么个狠法。
司马焦此人和师雁完全不同,是一个动不动就要暴起杀人的男人,对他人的冒犯和恶意,他太过敏感了。师雁有时候看着他都觉得,这位大佬一个人就能包圆暴君和宠姬的所有戏份。既能像宠姬一样作妖,也能像暴君一样暴躁。
因为这一时不高兴,他决定杀支浑一族泄愤。师雁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本来不该说话的,大魔王不高兴要杀一群魔域魔修,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在她看来,就跟古代帝王要杀人一样,虽然号称是因为女人,但实际上跟女人也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发泄他自己的愤怒找回自己的面子罢了。这样的话,她劝也没用。
只是,她去城外的白山林散步的时候,一群支浑氏的老少妇孺跑过来跪了一大片,哀哀哭泣,都是些在前世坐公交会被让座的人,哭喊的样子十分可怜。与自己无关的人死在看不见的地方,没那么容易触动人心,但在眼前的话,就难免令人觉得不忍,所以师雁还是决定为他们说一句话。
只说一句。
“你要是不生气了,少杀点支浑氏的人行吗?”她回去后对司马焦说。
生着气的司马焦看了她好一会儿,说:“如果你不想杀,那就算了。”
这个之前还凶残地要灭人家族的男人又非常宽容地摸着她的头发,说:“如果你不想杀其他人,只想杀那两个已经死了的兄弟泄愤,我可以让他们复活,再杀他们一次。”
师雁:“???”复活了再杀?她从没听过这么骚的操作。
但这种事,司马焦不是第一次做,他几年前杀了师家那么多人,而师家一些人还未用掉一生一次的寄魂托生机会,所以他们纷纷被亲人好友复活。司马焦没有阻挠他们复活,而是等他们复活了,找过去再一一杀他们一次。
从前灵气充沛的庚辰仙府太玄峰,如今没人敢去,就是因为那里用柱子挂满了师家人的人头,很多都是两个脑袋串在一起,那就是复活了又被杀,杀了两次的。
师千缕带走了廖停雁让他找不到,司马焦就把所有杀死的师家人头颅挂在他们的故地,令师家人甚至不敢前去收尸,只能任他们曝尸荒野。
师雁不知道这些,她找到了重点,一个翻身坐起来:“人死了还能复活!”
“能帮我复活一个人吗?”师雁迫不及待地问。
司马焦对她很好,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但师雁除了点吃喝,并没有向他要求什么,只把自己当根种错了地的大葱,先苟着过就是了,这是她第一次明确想求他什么事。
“我有一个朋友叫红螺,对我很好,你能让她复活吗?”
司马焦说起复活别人的时候语气随意,显然并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如今听师雁说起,他自然答应。
“只要你想,我当然会为你做到,不过小事而已。”
师氏用的寄魂托生,是脱胎于司马氏当初使用的禁术,由司马氏一位前辈所创。
用尸身或者死者生前常用的物事,唤出完整的死魂,将之用秘术洗去死气,用特殊的灵气滋润,封入还未生出胎灵的早胎之中,再令孕胎者吞下一枚珍贵的还魂丹,此人就会在出生之后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也继承上一世所有的感情,重活一回不过觉得自己恍若大梦一场。
普通投胎转世,三魂七魄中主记忆与感情的一魂一魄会消散天地,其余二魂六魄也会在轮回之中洗涤破碎,与其他魂魄融合,变成一个新的完整魂魄,再世投胎。所以轮回转世一说,大都寻不到前世完整的人,只有这寄魂托生之法不同,是真正的逆天之术。
司马氏专出这些逆天的玩意儿,或许这也是他们一族毁灭的缘由。
司马焦答应后,很快就解决了这事。寄魂托生之术最好是需要被寄魂孕者与死者有一丝血脉联系,可是红螺没有亲故,只能费了些功夫找了个与她魂魄最相融的孕者,巧合的是,那位与她最相融的孕者,是支浑氏的。
这一族的人夺去她性命,也由这一族的人给予她新的生命。
躲过一劫的支浑氏因为此事一改先前的惶恐,喜气洋洋,支浑氏主更是保证绝对好好对待那位即将出生的红螺。
“如果真有你说的那什么重生,一出生就有我现在的记忆和智力,我肯定不会混成这个鬼样子!起码统领一座城当个魔主吧!”红螺曾经跟她闲聊时,听她说起过重生穿越这些东西,很有兴趣地说了很多。
师雁想起来她那会儿拍桌子的样子就想笑。
“这么高兴?”司马焦看着师雁脸上的笑。
师雁也给了他一个笑:“对,她是这些年来唯一真心对我的人。”
司马焦撩了一下她耳边的发,淡声说:“我也曾真心待你,只是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没关系,你还在就行。”
她失去的记忆,是给他的教训,对疏忽她性命的教训。
第60章
师雁躺在窗前的榻上,看着窗外一片的雪白建筑。铺天盖地的白,要是能漆点蓝色,就是地中海风格,或许还能冒充一下着名的蓝白小镇,作为一个丢了工作的失业游民,那她现在就能拥有更加浓厚的度假感了。
她漫无边际地想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享受着什么也不干只躺着挥霍光阴的奢侈生活。
远处天空忽然出现一点黑色,那点黑色越飞越近,最后落在了窗外那一根雕花木栏上。
是一只小巧的黑鸟,鸟只有巴掌大小,两只豆豆眼盯着师雁,仿佛是在审视她,师雁和这鸟对视了一会儿,怀疑自己在那两只鸟眼里看出了智慧的气息。
她从一边的小桌子上拿过来一盘瓜子,这东西在魔域其实不叫瓜子,但师雁觉得那样子和味道都很像,然后听到这位‘魔主夫人’叫这东西瓜子之后,这东西在冬城就改了个名,直接叫了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