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林淼的魂儿差点就被吓出来了,正在原地后怕的功夫,那远去的马车不知怎么又骤然停住,调转了方向往他面前来了。

林淼看那车上的车夫,车夫也盯着看他。车夫脸色发白,眼珠子都不带多转一下的,若是仔细看,嘴唇还在发颤。

这是人是鬼?

林淼看得心里有点发毛,本来想骂人的,这下也卡住了,反而往后面退了一步,伸手扶住了旁边的砖墙。

“你看我做什么?”林淼的余光在街道两边看,路上基本已经没有人了。

他现在在的这片更偏向于居民区,下这么大的雨,大家都躲到自己家里去了,哪里还有出门的。

这世道,把人掳走也不是没有的。古代通讯又不发达,将人掳走兴许一辈子就找补回来了。

林淼想到骇人处,正想要撒腿跑,车夫终于开口了:“林公子?”

林淼逃跑的步子猛然顿住,他回头再仔细看了看,这才把人给认出来了。

这车夫不就是谢琰的车夫吗?

就是这会儿脸色不对,头发又给雨淋湿了,所以看着有点让他认不出来。

知道这是谁,林淼心里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顺便又庆幸。瞧着刚才车夫往城外去,可能是出城办事,林淼想着问问他今天回不回来,要是回来就看着能不能顺道带他回王府去。

“请问……”林淼才给自己起了个头,还没酝酿好后面怎么说,那马车的车门忽然从里头被人推开了。

谢琰的声音又低又冷:“不要说废话,快上车来。”

林淼当场一激灵,再看那车夫也是一脸苦色,赶紧着跳下车将伞撑开,将屋檐和马车中间的一段路的风雨挡住,开口又是请:“林公子快些上车吧。”

天边一个惊雷就砸在城外,林淼心里更加紧张。上车还是不上车,一时之间简直就像是一个生与死的选择题。

他略一犹豫,还是爬上了马车,车门大开,林淼一歪头就和谢琰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车里车外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车里头干燥而温暖,东西摆得齐整。谢琰月白色的袍子一截垂在地上也分毫不见脏,又素又俊。而车外头雨声哗哗,林淼的鞋湿着衣摆湿着,连头上几根碎发也因此贴着额角,整个一个脏脏的小黑球。

为了这个,林淼上车以后也不敢进车里头,就在车夫坐的位置旁边坐下,想了想又小心与谢琰对视着,一双小黑手悄摸摸伸过去想把车门关上来阻挡这种死亡凝视。

谢琰只觉得头痛。

“过来。”

林淼关了一半的门还是没能关上。

谢琰开口,事情就没有能商量的余地,怂包心里清楚这个事情,怕和他扯皮会扯到杀人狂魔的暴躁点,当下就麻溜缩回手闷不吭气地钻进了马车里,挤在了距离谢琰最远的角落里。

不知谢琰要出城干什么,不过谢琰还捎上他,林淼觉得还是不能骂他,只能自己默默忍受伴君如伴虎的恐怖压制。

车门很快被车夫关了起来,马车轮子转动,却没有了刚开始从林淼身边经过时候的焦急与匆忙。

林淼从窗缝往外看了看,发现马车并没有拐弯往城门去,反而是直接往回王府的方向去了。

谢琰垂眸无声无息地看着林淼,心房里的鼓噪渐渐和缓下去。初才下雨时,本来是清秋院里的人去请林淼过去。谁料却被告知林淼并不在府里头。

谢琰这本就是旧时心病,一时不见好。又有前几日国公府来的书信催发,这回下雨时竟差点见了幻象。

他忍无可忍,强咬着牙出门,一路听着淅沥的落雨,层层化作戾气上涌,脑袋里头似要炸开。马车里光线昏暗,组成了逼仄压人的气氛,车中的摆设都随着谢琰逐渐失控的情绪而扭曲变形。

也就刚好是这个时候,马车差点撞到林淼时,林淼那声低呼忽然打碎了谢琰的思绪,如光照亮了车里的昏暗。

林淼孤零零站在车下头,他孤单单坐在车里面。

谢琰不知道自己对林淼称不称得上喜欢,若要细想,他自觉都不懂什么叫做真正的喜欢。可是这会儿,谢琰却觉得他们两人都带着懵懂,也许反而相配。

他的情绪柔和下来,前后也就是片刻。

林淼坐在旁边,原本只是低着头琢磨回去什么时候换衣服。谢琰不出城转而回王府,林淼觉得奇怪,却不好问。

空隙之中,他随便偏了偏头,本想看一眼谢琰就收回目光,却没想到谢琰半垂着眼眸正看着自己。

谢琰背靠车壁,双手放在小几上,露出的指尖修长,他一半坐在阴影里头,望着自己的视线里头并不冰凉。

林淼心头一跳,却不是被吓的。

在这股氛围里,他说不清道不明多了些紧张,嘴巴动了动稀里糊涂地想说些话,开口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结巴着问出自己前面心里头想的事:“王妃您,您不出城办事了吗?”

谢琰启唇,“我只是出来接你。”

第三十一章

鞋子里面的湿漉感冰凉而熟悉。

从小时候意外栽进喷泉池子爬出来还挨了他妈一顿揍,到雨夜下班一脚踩进水坑。林淼不肥但宅,也从不算是个成功的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在大城市中忙碌谋生的渺小一个,泯然于钢筋水泥中。

所以在此时此刻的狼狈中,即便是谢琰,“来接你”这三个字还是在林淼的心上重重一击。

一下子,林淼脸上的意外,受惊,与不敢相信掩饰不住地一起迸发了出来。他原本握成拳头松松放在身侧的手霎时紧了,原本只是随便跳了一下的心房此时如同紧凑的鼓点一般连成了片。

即便有车轮滚动和雨声作为遮掩,林淼还是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敢细问谢琰为什么,谢琰也似乎无意往深了解释。

两人都是生来第一遭,生疏不通大约能够按斤称两卖的。

谢琰闭上眼睛将脑袋往后靠在了车壁上,在终于平缓下来的情绪中,整个人放松下来,只剩眉宇之间微拧的弧度露出些许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