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正顶着烈日爬山的人都齐齐一愣,议论声轰然炸开,左右都是在确认此事真假,但同样的动作都是加快了脚步往苦海山门上挤,唯恐错过好戏。
不多时,离苦海十八浮屠允许范围内最近的观心坪上便挤满了乌压压的人,都在翘首望着对面悬崖上的断龙石。
那断龙石犹如一块倒扣的漏斗,下面扣着的才是入口,只有从这个入口,才能上得后面的十八浮屠塔。
而断龙石有墨家高人设计,提不起撬不得,便是让骡马去推拉,也是越使力、越重于千钧,当中微妙,也只有碰了它的高手才能感应到。
“若是换了你,可会如令师妹这般硬碰硬地去挑战断龙石?”
“阿离此法虽直,却也是她以诚谋事的作风,事成则友达。”
“也是,不像你以心机谋事,事虽成,仇也结下了。”
掐着时间到苦海的白雪川笑而不语,佛子温仪若非出家人,早已对他嗤之以鼻。
“贫僧丑话说在前面,你上次已与我温衍师兄交过手,等同已是苦海仇寇,若今日你被律藏大明王发现,贫僧必会义愤填膺地将你等邪魔拿下。”
白雪川笑道:“那你且编个好词儿,省得到时拿不住我,你苦海下不得台来。”
“雪川兄。”
“佛子何事?”
“佛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望你自重。”
“在下对善报之期待十分殷切。”
佛曰,总有那么些个人……不要脸。
佛子温仪道:“卫盟主现在怕是已准备好了,你若再在此杵着,我难以解释,不如你……”
佛子温仪这么说着,便看白雪川动作悠闲地解起了护手,随后就这么把手放在一侧那么等着,不多时,待后面的卫将离一出现,看到他也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翻了个白眼,走过来抓起他的手腕张嘴就是一咬。
佛子温仪:“……”
说好的互坑互怼,相斗相杀呢?你们鬼谷门人能不能在出家人的地盘注意点影响,简直没眼看。
没眼看的温仪大师唯恐把律藏大明王引来,只得默念了一遍菩提心经后,这边的不可描述才结束,卫将离饮罢血后双目有些妖异,随意地抹了一下唇边,道:“我可不觉得你这是在让我。”
“自然,若阿离挪不开断龙石,师兄这方也不知该如何下手,所以望阿离不负所托。”
“我会赢的。”
白雪川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卫将离走出去后,久久不语。
佛子温仪不禁道:“你若真有心以待,何不等她将伤好全了再出山?”
白雪川看着窗外骚动起来的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来,眼中晦涩难明——
“她之病痛在心,非是在身。天高地阔,方是苍鹰所归之处,伪饰囚笼……如何配得上?”
……
这是武者称雄的时代,无论在哪个领域,最强,就是至高的荣耀。
不是要做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她必须抓住这个机遇,以一种绝对压制的姿态宣告……昔日的西秦凶神,已经回来了。
——假如你曾经从云端上跌落下来,那你一定舍不得站在云上的滋味。
“卫盟主,老衲已派弟子拿来了伤药,若挪动中不慎受伤,不必勉强。”
“多谢律藏大师好意。”
点头表示感谢,卫将离伸手按向断龙石,稍稍施力,脸色便凝重起来——那石中仿佛有某种液体,一推便遇到极大阻力,使得这石头比她想象得还要重一倍。
见她暂时撤手沉思,此时悬崖那边有耳尖的好事者喊道——
“律藏大师,何必与她详说,让她看看我东楚的断龙石不是她一个妇人能举得动的!”
“到底不过是个有些名声的妇人,还不是嫁到我东楚来了。”
“到宫里享福这半年,百炼钢也化成绕指柔了吧哈哈哈~”
嘲笑声不绝于耳,听得律藏大明王一阵皱眉,正要喝斥之时,忽然一声沉重的磐石摩擦声传来,骇然回头。
她连手抖没有用,一只脚踏得足下地裂,以此借力,狠狠地,将嘲笑声踩进了断龙石里,任那石中机窍再如何作弄,都架不住那倾轧而来的、如山如岳的力道。
待那断龙石发出一声哀鸣后,露出地下一条阴气森然的月牙黑缝,周围一时陷入死寂。
西秦卫将离……了不得。
律藏大明王也是一时失语,便听卫将离长吁一口气,眉梢微挑,道——
“家师总说我空有一把力气,脑子不好使,却总是想,力气大有力气大的好处。大师所见,我鬼谷门人是否足以自证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