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凉王殿下,因叛军紧闭朱雀门,是以我军奔袭皇城的的计划落空,不过现下皇城之外的叛军已被悉数畛灭,此时如何用军,还请王爷示下”,见唐离一行到了,李蕲随即策马前来,在李睿马前躬身道。
“甚好!将军辛苦了!”,平端起左手说了这句官样文章后,李睿的双眼便不由自主的向身后距离一个马头的唐离看去。
“将军,皇城里可有什么消息?”,奔袭朱雀门失败并不让人奇怪,见李蕲闻言摇了摇头,策马走到他身边的唐离悄声问了一句道:“高奇进去了?”。
“他领着五百军士出营后就去了城西”,李蕲的回答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见唐离僭越着直接越过凉王马头时,他刻意的细细审视李睿的脸色。
“如此就好!”,也没理会李蕲的这点小心机,唐离点点头道:“那将军以为现在当如何是好?”。
“我已派人去万福等坊的将做监作场中去拉攻城器械,不过这也只是做势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当真攻城是不成的;这边且先谴一些善骂战的军士在城下揭露李亨交通敌国,毒害陛下的逆行,若能说动叛军自然更好,若是不能也要全力引住他们的注意,好使那五百军士行事方便”,见唐离点头之后,李蕲一挥手,随即就有一队二十余人的骂战好手出列在朱雀门下高门大嗓的叫骂起来。
唐时,擅长骂战的军士各军都有,做为专职打击敌方士气的专业军种,这些人也都是久经磨练,嗓门既高,也颇谙熟其中的技巧,一桩桩一件件说到李亨的丑行时,真是活灵活现,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们亲身所见一般,
下边骂,上边也对骂,两边负责骂战的军士都有严密的彭排防护,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时间朱雀城楼上下你来我往,种种言语不堪入耳。
一看这架势,唐离就知道指望用这种方式动摇叛军之心怕是不能了,当下转身策马来到黑天身边对他低声说了几句,随后黑天便带着几人快马离了军阵,沿朱雀大街消失不见。
时间一点点过去,心头焦躁不已的唐离终于等来了由朱雀门内传来的轰然响声。
“成了!”,听道这样的声响,唐离已知必是那支奇军发挥了作用,五百个军士由高奇带着悄悄钻进皇城,借着里面建筑的掩护偷向城门,虽然他们人数不占优,但猛然突袭发动下抢开城门还是极有可能实现的。狠狠一攥拳,大喜之下的唐离扭头高声道:“传凉王令:只诛首恶,缴械免死!”。
吱呀声中,沉重的朱雀门缓缓开启,伴随着里面传出的惨烈喊杀声,高呼“只诛首恶,缴械免死!”的左卫军士全力策动胯下战马,自三百多步外向皇城内疾冲而去。
几百步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瞬息即至,随着越来越多的左卫军士涌入,正与高奇领进的五百奇军血战以夺取城门控制权的右卫军士明白大势已去,形势所逼下多是“缴械免死”,溃散的不过十之一二。
留下一部军士收拾乱局,李蕲等人几乎是片刻不停的策马沿御道直向承天门冲去。
承天门前并无什么阻挡,那些少许的留守军士几乎是没有片刻迟疑的便打开了城门,策马狂奔,经承天门过定武门,西内苑,左卫军士终于在重元门前停住了马蹄。
“可恨!”,看着眼前眼前的重天门,唐离挥动着马鞭恶狠狠的大骂了一声。
唐朝定鼎之初扩建长安时,首重的就是防卫,城内被分割成独立而封闭的一百零八坊就是出于这种考虑,而自承天门以后的宫城就更是如此。
长安城地势呈斜坡状,最高处就是位居龙首原顶端的大明宫,整个宫城看似浑然一体,但实际的布局却与城内各坊并无差别,各个宫室之间自成体系,城墙等防卫设施并不缺少,且每个城门四周都如承天门外一样,一箭地内不得再有建筑,以免为人借为地利而攻城。
这些措施本都是为防卫而设,今天却实实在在的阻挡了左卫军的进程,自承天门向越往大明宫方向走,地势就越高,如今的重元门对于唐离等人来说就是居高俯低,面对着高度几达三丈的重元门,虽然上面守军不过数百人,但对于既无地利可借,又无大型攻城器械而言的左卫军而言,就只能几千人眼睁睁的干等。
“你再去,告诉王镇将,三柱香之内攻城器械拖不上来就按军法从事”,打发走第三个传令兵之后,扭过头来的李蕲向上看了一眼后,马鞭一指城楼道:“殿下,这个刚刚出现的就是陈玄礼!”。
“噢,李将军说的是那个穿亮银锁子甲的?”,李睿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众人身后一阵沙沙的声响传来,随着这些响声越来越近,远处出现了自大唐建国以来宫城中最为奇观的一幕。
马车,骡车,驴车,甚至是拉柴的柴车,各式各样的车辆自西内苑内涌出,这些车许多都是破破烂烂,而且那些拉车的牲畜无一例外的都大喘着粗气,而跟在这些车辆一边儿的则多是些面相凶恶的市井汉子。
不等车辆停稳,已陆续有人从车中钻了出来,这其中有老人,有妇人,甚至还有哇哇哭喊的孩子,这些人下了车后也不顾别的,直接绕过目瞪口呆的左卫军,也不理会重元门上的弓箭,跑到城楼下后就高声叫了起来。
“孩子他爹,当家的,我的儿啊!”,如此种种呼喊并着各种哭声响起,一时间,往日肃穆安宁的宫城之内竟比之长安东西两市还要热闹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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