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连续一个多月了,我只要晚上躺下就会做梦,梦见自己从阳台上跳了下去,我当时穿着深蓝色的大衣,皮鞋脱下来放在地上,像是一只大鸟,张开双臂扑向大地,噗的一声脑浆四溅。一闭上眼睛就做这样的梦,这些天我都不敢照镜子了,我怕镜子里出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鬼。”
苏三浑身冰冷,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张永寿说的这段话。
路灯不算特别亮,可趴在地上的那人身上的衣服能看得清清楚楚,正是深蓝色的大衣,穿着袜子,周围也没有鞋子。
很明显,他坠楼时已经脱下了鞋子。
这一切场景都和他自己说的梦中情景相符合。
晚上九点半,又下了雪,路上很安静,没有其他人。
车夫吓得哆哆嗦嗦,说话都结巴了:“小姐,要不要找警察。”
苏三抬头看着窗户,一直在想,怎么这人已经摔下来了,家里人却无动于衷呢还是现在,张太太根本不在家
苏三俯身仔细去看尸体,张永寿脸冲下趴在地上,头部一滩黏稠的血迹,上面已落了一层细小的雪粒子。空气中有清冷又潮湿的味道,还有点呛人的古龙水气息。
而在苏三的周围,除了昏暗的路灯外只有那个车夫,很显然,古龙水味不是他身上的。
难道张先生也喷了古龙水苏三忽然想到晚上在电梯中擦肩而过的那个男人。
“喊吧。”
苏三转身对车夫说道。
车夫一愣:“喊什么”
“救命,死人了,随你喜欢,怎么喊都行,声音大点。”
苏三看车夫还是一片茫然没懂自己的,便伸手一指阿麦仑公寓;“这大楼里拄着的非富即贵,家家都有电话,由他们来报警自然比咱们快多了。”
“死人啦”凄厉的喊声响了起来。
“你已经尽力了。”
罗隐勘查完现场,看到苏三靠着路边一棵梧桐树,低着头,裹紧大衣,很有点茕茕孑立的味道,心里有点微微发酸,心想如果那会自己再有耐心一点就好了。
“我被搞糊涂了。”苏三抬起头,声音有点发哑,“到底有没有预知有的话实在是匪夷所思总觉不太现实。没有呢,事情又都真实的发生了。晚上张先生什么都不记得那会我也很生气,觉得自己被人耍了,现在,我”
“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晚上那会儿张先生可是坚决否定自己做梦,还将我们扫地出门的。如果他肯听你的话,也不至于现在会躺在这,你在努力给他打开一道求生的门,是他自己将那扇门锁上了。”
死者的身体被面朝上翻了过来,脸部软绵绵的,像是挂着一张脸皮,但能确定是张永寿无疑。
两个多小时前脾气暴躁的中年人,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
如果我拦住他呢让他远离这间屋子或者说让他避开九点三十分
罗隐看到苏三眼神迷茫知道她一定又联想到郭姨妈一家,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说:“振作点,不要这么颓唐,你一直想努力帮他,可是就算知道预知梦,谁又能确定是在哪一天跳下去能避开一天两天几天的晚上九点三十分,可以避开一辈子吗”
gu903();这时小那在一边挥手喊道:“头儿,现场勘察完了,我叫人把尸体先运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