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是兄弟情最为淡薄的地方,除了早夭的大哥和四弟,唯一能让他相信的只有六弟朱照。摆放在桌案上的紫檀小香炉散发出袅袅烟雾,这个曾经拽着自己的袖子诉说委屈的孩子再被父皇训斥后一夜之间被迫长大,直到今天他才看到久违的孩子气。
朱祥年长朱照五岁,早已是情场中的高手,六弟身边除了年长的管事嬷嬷围绕的全是太监,初尝情滋味的羞涩与担忧让他心蓦地一软,亲手给朱照续茶,笑着说:“我当是什么事,这点蚊子肉似的事也值得你放在心上你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你开口谁敢不从爷们家瞻前顾后,为个女人打算那么多做什么”
朱照脸上的笑意更甚,心里却是感慨万千,终究是被中宫宠出来的,从不顾着别人心里想什么,轻声道:“二哥这话可不对,不说我心中属意她,光凭我跟着他父亲念书就不能亏待了人家,先生传授知识的恩德我不能忘。”
朱祥听着心里越发觉得受用,也不枉自己疼他这么多年,瞧这样子哪能生出觊觎宝座的心思这点小事,他做哥哥的自然是要帮忙的,当即说道:“邓家不过区区一个知府,哪来的胆子拦皇子的路,你且安心等好消息就是。”
朱照摇摇头,布满薄茧的手指沿着冒着热气的杯沿细细描摹,嗓音低沉饱含磁性:“二哥不要插手,父皇和皇后娘娘对你有很高的期望,因这事授人把柄太不值,我亦过意不去,我与骆常林商讨了个法子,该是成的。”
朱祥笑骂道:“我人说那骆家公子成日里不务正事,来往可以,莫要沾染了他身上的歪风邪气,既然你自己有主意我便不拦着你,要是难成,再来同我说,我就你这么个亲弟弟,我不护着你还有谁能护你”
朱照心中难过的正是此事,朱祥看似高高在上,待他却是真心真意的好,而他为了掩藏自己的心思不得不用别的借口来遮掩。他知道中宫不会放心,等二哥回去禀了话定是要差人来查钱云的底,有二哥在前面挡着他的日子才能好过些。夜深人静时他也曾想过,若是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天他要怎么面对二哥,心上如刀钻般难过,赶忙转开话题:“我自然知道二哥对我好,二哥这次回去能不能将姚琳琅也带回去她的脾气跟个一点就炸的炮竹,我还怕吓着了我的意中人,让她别给我添乱才是。”
“不瞒你说,这次来我也是受了姚大将军所托,要将她带回去。你且再忍个几天,我总要看着你心上的事成了才好放心回去。你临走时托我照顾贵妃娘娘,她这些天过得甚好,好吃好睡你不必担心。”
朱照脸上的雀跃与欣喜瞬时退却,垂着头喃喃道:“二哥,她可有问起我这个儿子的去向”
朱祥叹口气,宛贵妃是他见过最绝情的母亲,隆宠不尽时不为儿子图谋,失宠后也半句不问六弟的事,他差人去传话也不过是得了句知道便没了下文,这让他如何开口。
朱照此时是真的难过,他从没有被母亲喜爱过,二哥沉默,他已经知道了答案,无力地笑笑:“有劳二哥,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