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得他的背影有一丝落寞和凄凉。
陆承安知道他的父王管着明镜堂几十年,风风雨雨经历过许多的事,要不是身上的旧伤严重,他也不会轻易地卸下肩头上的重担,此刻让他的父王亲口说出他要把明镜堂交给他的话,可想而知心里是多么不舍和难过,深深地透着一股英雄落幕的悲哀。
“父王,我觉得自己历练得还不够,还没有独自办过差事,最近的差事办得好,那也是明镜堂的师傅带着的,如果不是有师傅在旁边指导和督促,这次的差事不可能完成得那么顺利,我自认为自己还没有独挡一面的能力,也无法独自管理明镜堂,即便我真的接受的明镜堂,也无法让明镜堂的众人信服,所以还请父王收回决定。”陆承安不愿接明镜堂,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定王爷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复杂,道:“这就是你的想法你要知道,明镜堂迟早是要教到你手上的。”
陆承安用真挚的目光与定王爷对视,平静地道:“即便如此,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我现在能力还不够,还需要父王再多多指点,请父王务必教我。”
定王爷本以为他是愿意接手明镜堂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他的心里又失落又欣慰,说不出那种复杂的感情。
他用深邃的目光再深深地看了陆承安一眼,陆承安与他对视的目光始终丝毫没变。
片刻后,定王爷收回目光,转过头去,提步继续往前走,他的儿子有一颗赤诚之心,比他当年强一抹笑悄悄爬上他的嘴角。
“就依了你吧。”定王爷往前走了几步之后说道。
陆承安跟在定王爷的身后,听出了定王爷声音中的笑意,自己也跟着无声的笑了。
今夜的气氛很好。
很快就到了海棠院外面,定王爷看到院子里还亮着灯,徐氏这些日子身体不太好,他又忙,过来的次数也不过,这会儿已经走到海棠院门口了,他又想起徐氏这些年来的辛苦,心中感慨,道:“我去看看你母妃。”
陆承安看天色也不早了,他今夜的目的也达到了,不必再跟着进海棠院去,去了反而还打扰他们,就道:“那我明日一早再过来给父王母妃请安。”
定王爷点点头,摆手道:“那你去吧。”
陆承安便向定王爷行礼告退,定王爷直接提步走进了海棠院。
另一边,小厮去柳侧妃那儿传话,把定王爷让柳侧妃好好养病,暂且不用管家的事情说了,又叫柳侧妃把账册和花名册等东西交出来。
柳侧妃的额头上还贴着膏药,脑壳隐隐作痛,听到小厮说要她把管家权交出去,脑壳就更多了,她一点儿也不想交,她知道她一旦这次把管家权交出去就不可能再有管家的机会了。
但这又是定王爷的命令,她不想交也不是她不想就能不交的,她不敢说自己不交,她灵机一动想了个法子,决定用拖字诀,拖一日算一日,说不定拖久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柳侧妃手扶着额头哎哟哎哟喊痛,一边喊痛一边跟小厮道:“你看我现在身子也不太舒服,今日时间也不早了,账册和花名册什么的还没来得及整理,要不等我整理好了再直接给孙氏送去。”
“这”小厮有点为难。
柳侧妃眼珠子一转,又哎哟了两声,接着道:“你看那账册乱七八糟的,交过去孙氏也看不明白,最后也得我整理,不如我整理好了再直接给她,你要是觉得不妥,就去请示王爷好了。”
小厮只好说他去请示王爷。
柳侧妃手扶着额头,道:“你去吧。”
小厮便从柳侧妃那儿出来,急忙去寻定王爷了。
柳侧妃见小厮一走,就吩咐自己院子里的人关门关灯,又吩咐院子里的人道:“我累了,要睡了,我病着,身子不好,谁来都不许打扰我。”
院子的人都听柳侧妃的,关了院门,熄灭烛火,谁都不见了。
小厮这边赶到海棠院,想去见定王爷,也被蒋妈妈拦了。
蒋妈妈道:“王妃身子不好,已经喝了药歇下了,王爷也睡了,你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等明天早上再说。”
小厮道:“是王爷让小的去柳侧妃那儿收回管家的账册和花名册等,可柳侧妃推脱不肯给,非说要等她整理好了再给,让小的来请示王爷。”
蒋妈妈伸手拍了一下小厮的脑袋,“我说你就是傻吧,让你来请示你就来请示王爷怎么吩咐的你就怎么做她不给你就在那儿守着,直到她交出来为止”
小厮被蒋妈妈那一巴掌直接拍醒了,连忙道:“小的知道了。”说着就要跑回去找柳侧妃要账册。
“回来”蒋妈妈叫住他,又拿手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道:“真是笨,你这会儿去要也要不到了,院门都不一定能进得去,等明天早上吧。”
小厮捂着脑袋委屈巴巴。
蒋妈妈道:“你以后多跟着你师傅学学,不懂问你师傅。”
小厮“哦”了一声。
一晚上,柳侧妃都没有睡好,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梦里面都是定王爷、徐氏、陆承安、孙氏等人轮番叫她把管家权交出去的画面,一个个面孔狰狞,对着她不停地说:“交出来,交出来,交出来”
“我不交,我不交,我不交,啊”柳侧妃在梦里大叫着醒过来,额头上都是冷汗。
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定王爷、没有徐氏、没有陆承安、也没有孙氏,没有会叫她把管家权交出去的人,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缕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天都亮了。
丫鬟听到屋里的动静跑进来,看到柳侧妃坐在床上,忙上前问:“侧妃你怎么了”
柳侧妃此刻还有些心神不灵,不太想见人,沉着脸赶丫鬟出去,“出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
丫鬟见她脸色不好,也知道她的脾气,连忙行了礼退出去,甚至退得远远的,免得惹了柳侧妃的起床气。
屋里没有了人,柳侧妃披头散发地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没穿,就跌跌撞撞地跑到她上了锁的柜子前面,从身上摸出钥匙,抖着手打开柜子上的锁,拿出她藏在柜子里的两个布偶,像中了邪一样拿针一下一下地扎人偶,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都去死,都去死,不许跟我抢,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砰地一声,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定王爷从外面大步走进来。
“你大清早的在屋里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