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现实世界(1 / 2)

和马赛克相亲相爱那些年[快穿] !

就仿佛做了场很长很长的梦。

醒来时, 最重要的人却仿佛被忘记了。

寇秋没有动, 仍然愣愣地站在原地。寇天明伸出手来拉儿子, 说:“......秋秋?”

寇秋一言未发。他忽然大步穿过寇天明,直接走向了仍然在隔壁门前掏钥匙的小孩。中间有梨涡的那个诧异地瞧着他, 说:“阿爸?”

“阿崽。”

寇秋再也管不了太多。他甚至连把人拉进房里来也没想过, 只直直地望着对方黝黑的眼, 连手指都在颤,掩饰不了的紧张, “你还......你还记不记得你爸夫?”

被拉住的小孩望着他,神色迷茫,不像是装出来的。

“爸夫......是谁?”

寇秋握着他肩膀的手收紧了,声线开始抖,“那夏新霁?顾沉?应存?阚峻?”

他将所有的名字都报了一遍,然而系统的神情愈发诧异,反过去握住他的手,担忧地说:“阿爸,你没事吧?”

小手贴上了他的额头,“这都是谁, 你是不是发烧了?”

“......”

寇秋猛地松了手。他闭了闭眼,猛地转向了寇天明。

“那你知不知道霍起?”

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可却半点也没觉得疼, “......爸?”

寇天明摇摇头。

“霍起是谁, ”他说, “你同学?要不要请来家里吃个饭?”

“......”

寇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一路沉到了谷底。

都不记得了。

除了他之外,整个世界似乎都遗忘了男人的存在。就连与他共同经历这么多世界的系统也只是睁圆了眼,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就像是认定了他有什么幻想症。

可是这怎么可能?

寇秋胸膛猛地起伏了下,忽然间冲着电梯快步奔去。在场的几人都未反应过来,谁也没能拦住他,只得跟在后头,追着他一路冲出了小区,一直冲到了马路边。

正是高峰时期,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秋秋!”寇天明着急道,“你干什么?”

他瞧着站在马路牙子上的儿子,焦急地提高了声音,“快下来,那很危险!”

寇秋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

如果上天对于他而言,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怜悯——

如果这个眷顾他的世界仍然醒着。

他缓缓将一只脚,插入到了来往的车流里。

快速行驶的黑车猛地踩下了刹车,在乱七八糟的鸣笛声里,车主提高了声音怒骂:“你不要命啦?”

车前的青年置若罔闻,仍然迈步往马路正中央走。来不及减速的车就擦着他的身子过去,几乎不曾将他撞飞。饶是如此,他仍旧受了点伤,那撞着了他侧肋的车停下来,各式各样的声音都响起来。

“要死啊?”

“这是干嘛,成心找死?”

“不想活了是不是......”

寇天明咬咬牙,也飞快地闯进来,用尽浑身力气夹住儿子,把他往回带。

“秋秋!”他说,“你这到底是怎么......”

寇秋没回答。

他忽然大口大口喘着气,捂着自己受了伤的腿,眼泪大滴大滴地溅出来,青年就蹲在路边,很快在地面上晕染开了一滩水迹。

你看呀。

霍叔,我都受伤了。

你看看我——不要玩了,你是不是该回来了?

寇天明叹了口气,手覆在了儿子的后颈上。

他低声说:“告诉爸爸,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寇秋无法回答。

他不是发生了什么,而是丢掉了什么。

而这一样宝物,他再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找得回来了。

寇天明把他护在怀里,半是强迫地带人回去。他的确是个好爸爸,在这之后由于担心,连续几天都选择了在家中办公,时刻看着寇秋。

寇秋拥有了他在穿越前想拥有的一切。他有健康的身体,有疼爱他的父亲。他住在大大的房子里,花园里就有白色的秋千架,上头扎满了花藤,他可以任意荡,永远也不需要再担忧自己会像是摆在桌上的花瓶一样轻易碎掉。

他还有朋友。

熊刚和妻子带着儿子三番两次上门看他,只猜测寇秋是受了什么打击。系统在一旁仰着小脸看,担忧地握紧了他的手指。

他们都不记得了。

在系统的记忆里,没有了爸夫这个人的存在。从一开始到最后,寇秋都是独自完成的任务,他们攒足了积分,寇秋为他兑换了一具人类身体。

那个曾经苏醒的世界不知道何时又睡去了,如今,只有陌生的生活和人,他们把寇秋包围着,把他的过往里最重要的一部分带走了。

寇秋接连三天没睡过觉。

第四天时,寇天明终于再也忍不下去,请来了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是个笑起来很有亲和力的中年男人,他听了寇秋的一部分故事,随后下了定论,“寇先生,您恐怕是把您的一部分梦当真了。”

寇老干部站起了身,“我没有。”

他语气笃定,“他是真的。”

“您请坐。”

心理医生也没生气,只是推了推眼镜,又示意他坐下,循循善诱,“您想想看,他这个角色,是不是太过鲜明?恰好契合您喜欢的每个点?”

寇秋蹙起了眉头,纠正:“不是他有我喜欢的点,而是因为我喜欢他,所以他的每一点,我都喜欢。”

“好好好,”心理医生说,眼镜朝病历本上瞥了瞥,“那么——您先躺下,如何?”

他在这之前,已经与这位病人的父亲进行了交流。寇天明的意见相当明确,他绝不能让这样一个幻想,影响到儿子的日常生活。

若是言语开导不开,那就只能选择强制手段。

心理医生拿出书,交给病人,让他慢慢翻着。他从包里掏出了催眠的工具,趁其没有防备时,缓缓放弃了轻柔舒缓的纯音乐。

音乐响到一半,人便开始昏昏欲睡。寇秋也不例外,他躺在病床上,打了个哈欠,不受控制地合上了眼。

心理医生俯下身,低声在他耳畔说些什么。

这原本不过是一项他有十足把握的催眠,可在他说完后,床上的病人却忽然又睁开了眼,挣扎着下了地,向门口走,“你想让我忘了他!”

心理医生一愣。

“您.......”

他行医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意志足以强到抵御催眠的人。更别说只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阅历不多,按理来说,不应当拥有这样强的防御心和坚持。

他说:“让您忘了,这对您的病情也有帮助。”

“我没有妄想症!”寇秋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望着他,“而且,您也不要再想着让我遗忘——因为他在这里。”

青年的手抬起来,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直到这颗心脏彻底停止跳动的那一天,我这条命,这颗心——都会是他的。”

他说,眼睛里泛起来了雾一样的忧郁。

“我起过誓。”

扔下这一句,寇秋就大步走出了门。他没让司机来接,也不想再去面对任何人,就在这诊所门口的公交站台上随意选了一辆,看也不看,坐了上去。

他也不知自己会到哪里,会去往何方。但,寇秋总想找个地方,慢慢地等爱人。

车子晃晃悠悠,一路向前开。车上的乘客慢慢地都下去了,最终,只有寇秋一个人在终点站下了车。

映入眼帘的是海。

寇秋坐在块礁石上,瞧着眼前翻卷的浪花,像是回忆也跟着海水一同哗啦啦倒灌回来。他眨眨眼,透过不知为何隔了一层水光的眼睛,能看见沙滩上笑着打闹的两个人。他看见夏新霁抱着他一步步走进海里,他也看见燕卓与他并肩坐在岩石上,夕阳下。

他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反应过来时,天已经黑了,有捡贝壳的小女孩一路捡到他身旁,奶声奶气地问他:“大哥哥,你在等人吗?”

寇秋迎着海风,勉强勾了勾唇角。

“是啊,”他轻声说,喉头有些酸楚,“我等的人,他明显违约了。”

“这样,”小女孩说,脚丫子一个劲儿地蹭着地上的细沙,“那我希望,大哥哥不要生他的气呀......”

她把小篮子放在地上,说:“我上次在佳佳的生日会上迟到了,佳佳也没生气呢。大哥哥,你等的人不是不来,他可能只是堵车啦。”

不知为何,在她说出这句话后,她觉得这个坐在礁石上的青年更加伤感了。青年的眼睫颤动着,半晌后,才挤出了两侧浅浅的梨涡,“是啊。”

他说,“我......我不生气。”

只要他能来,就够了。

他可以等。

哪怕是耗费一辈子呢。

风有点冷,小女孩被吹得直淌鼻涕。寇秋往背包里摸卫生纸给她,摸来摸去,却摸出了另一样东西。

是一封信。信上还沾了片鲜红的玫瑰花瓣,散发着近乎糜烂的花香,寇秋将花瓣拂去了,瞧着那信,发着愣。

信封很眼熟。

他隐约记得,他在上一辈子,好像也收到过同样的。

小女孩歪着头,“大哥哥,那是什么啊?”

寇秋说:“信。”

他把信紧紧地捏在手里,犹豫了下,拆开了。

哪怕没什么关系......能印证他所经过的一切确实存在的东西,他也总想要再看一看。

信封被拆开了,里头薄薄的一张纸掉落了出来。

寇秋低头去捡。

海风呼啦啦地吹,他的额发和衣角都被吹得翩跹飞舞。纸张被牢牢捏在手里,上头的字迹翻卷着,一点点映入了眼帘。

“亲爱的秋秋,这个世界上哭声很多......”

寇秋的手指忽然开始抖。

他把这张纸在礁石上摊平了,继续向下看。

“但这世界眷顾于你。”

“如果可以,我会捂住你的耳朵。我会教你爱,我会教你幸福。我会摘下我的面具,来亲吻你。”

“你可以把它视作一句誓言,因为我已经出发,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