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在房间里不知待了几个时辰,她一直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那股冷意好像顺着皮肤逐渐弥散到她骨头里,让秦妙整个人都不由发抖,不止是身体冷,心中更是无一丝暖意。
她从来没有想到,元琛竟然会这么对她,难道他打算关自己一辈子
房间内光线昏暗,因为出口都被关死了,所以里头的气息也有些憋闷,坐的身体有些发麻了,秦妙这才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铁锁被打开的声音。
后背倚着门板,元琛在外面,想要将雕花木门给推开,却又怕伤着秦妙。
皱了皱眉,男人道:“妙妙,你先让开。”
秦妙冷笑,仍是坐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说:“你既然打算将我关起来了,又回来做什么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元琛听到女人这么绝情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他的手放在门板上,强行压住心底奔涌的火气,说:
“若不是你非想着离开我。我又怎么会将你关在方寸之地中”
因为坐在地上的时间太久了,秦妙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并不算清醒,大概是着凉了。
“你走”秦妙咬着牙,此时此刻,她根本不想再看元琛半眼,这就是她的丈夫,还真是瞎了眼
深吸一口气,元琛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一碗粥,省的饿坏了身体。”
房中一片静默,秦妙显然听见了元琛的话,但却根本没有理会。
女人形状姣好的凤眸一片灰暗,她现在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欲理会。
“滚”从唇缝中逼出这一个字,秦妙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昏昏沉沉的倒在地上,女人的身体砸在青石板上,发出砰地一声。
元琛站在门外,听到房中的动静,一时间心急如焚,也顾不上会不会伤着秦妙,小心翼翼地将门推开,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女人,眼中露出几分焦急。
一把将女人抱在怀里,元琛疾步走到床上,看着秦妙苍白如纸的脸色,喉咙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手上蹦出青筋,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原本也不想这样,如果秦妙不想着从他身边逃开就好了。
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梭着女人发烫的脸蛋,元琛给秦妙盖上锦被,这才走到了门外,将青禾给叫了进来。
“夫人受了风寒,你来给她把把脉。”
听了这话,青禾暗自低叹一声,夫人的身体本就不好,早年受过刀伤,若不是有血灵芝调养过,恐怕对寿数都有影响,即使现在看着跟常人无异,但实际上,仍是比寻常女子虚弱许多,所以才会这么容易着凉。
待在元琛身边多年,青禾对自己主子的性格也有几分了解,他取出一块巾子,搭在秦妙手腕上,这才开始诊脉。
否则以将军的占有欲,恐怕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把了脉之后,青禾站在元琛面前,说:“将军,这主卧里头不通风,夫人若是呆在这里,恐怕都得闷出病来,您要不要换个地方”
元琛脸上一片冷漠,不过带着思索的眼神却出卖了他,想了一会儿,他才道:
“竹林小筑可以吗”
竹林小筑是一座三层小楼,只要将一二层给封死,秦妙就无法从里面逃脱。
听了这话,青禾恭顺地点了点头,到底也没有多劝什么。
既然心里有了想法,元琛既然极快的吩咐了手下的奴才,这些奴才们对于镇国公的吩咐当真不敢有半点儿怠慢,在秦妙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竟然将竹林小筑的一二层都给封了起来,只留下三层的窗户。
等秦妙幽幽转醒后,一睁眼,便发现房中的摆设全然不对,原本鹅黄色的纱帐现在变成了细密的金纱,主卧中的家具也从红木的变成了黄花梨木的,这么大的变化,秦妙又不是瞎子,自然能轻而易举的看出来。
苍白起皮的嘴唇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秦妙下了床,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一片竹林,心里就有数了,知道自己被安置在竹林小筑中,下了楼,秦妙发现竹林小筑的门给死死锁上,凭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开。
竹林小筑内有许多房间,秦妙去到里间儿后,发现里面正好有热水,便直接洗漱了一番,之后换上薄薄的一层亵衣,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
大概元琛是怕有人会将秦妙从竹林小筑中给放出去,所以竹林小筑中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等到了晚上,秦妙才听见了一阵破空声,原来是元琛从窗户闯进了房中。
手中提着一个食盒儿,秦妙直接背过身子,脸朝着墙,看都不看男人一眼。
“妙妙,起来。”
秦妙没有开口,紧紧闭着眼,好像一座没有生息的木雕一般。
元琛走到床榻边上,将食盒儿打开,端出了一碗燕窝,他坐在床上,伸手按着秦妙的肩膀,微微用力,想要将人给搬过来。
秦妙紧咬牙关,拼了命的抵抗着元琛的动作,不过元琛乃是习武之人,胳膊总是拧不过大腿的,她再是挣扎也是无济于事,最后仍是不得不被调转过身子,与元琛面着对面,眼对着眼。
眼神冷漠的看着元琛,对上这样的眼神,元琛心里没来由的也升起了一股火气,明明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秦妙好,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是不领情,甚至恨上了他
“吃”
听出男人言辞中的怒意。秦妙扯了扯嘴角,没有动弹,熟不知这幅模样更加激怒了元琛,他死死拽住秦妙的胳膊,之后扣住女人的下颚,另一手端着碗,将燕窝直接灌进了秦妙口中。
女人拼命摇头,燕窝直接洒了满脸,粘腻的汤汁顺着脖颈往下流,直接将亵衣都给打湿了。
她不住地咳嗦着,将之前灌进去的东西都给吐了出去,见状,元琛恨得直咬牙。狠狠地将手中的青花瓷碗扔在地上,只听清脆的响声,青花瓷碗就碎成了几块。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秦妙不急不缓的取出帕子,将自己脸上的燕窝给擦干净,说:
“我先干什么,将军还不清楚吗放我回京。”
“我都说过,我会派人去找你母亲的下落,就算你回到京城,依旧没有半点儿用处,不如在边城中等着消息。”
元琛压抑着怒火,平时苍白的一张脸,此刻涨的通红,显然是有些气的狠了。
“凭什么你觉得为我好。就是为我好元琛,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现在失踪的人是我娘,不是别人,我要是在此时此刻都不回京的话,还算是人吗”
一边说着,秦妙一边红了眼眶,就连鼻尖都微微泛红,配上她苍白的脸色,看着让人十分心疼。
但元琛却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一旦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不会放你回京的。”
男人翻来覆去只有这么一句话,秦妙无力的闭上双眼,头靠着床柱,只觉得自己刚才白白浪费口舌。
“你自己折腾自己,有意思吗”
说完,元琛直接转身离开了,等到他走后,秦妙下了地,直接将窗户死死关上,之后才打了水洗了脸。
整整一天一夜,秦妙水米未尽,她本来就还发着烧,这样一折腾,等到第二天时,整个人都有些烧糊涂了。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两行清泪顺着眼窝滑落,滴在软枕上面。
“娘。”
秦妙低声喃喃,小脸通红,元琛此刻端着药碗,一口含着苦药,直接贴上女人的唇,将苦涩的药汁给度了进去。
灌了整整一碗药,元琛看着安稳了几分的女人,心口悬着的大石才放了下去。
伸手轻轻抚摸着女人的头发,明明他想要好好对待秦妙,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元琛根本不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将秦妙永远留在身边。
高烧整整三天,秦妙这才退了烧,醒来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连动弹一下,都觉得十分疲惫。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养好身体,原本就不算易事,再加上秦妙本身就根本没想好好过,这病情也就反复起来,亏得青禾的医术还算不错,这才没有使病情变得更为严重。
在养病期间,元琛恨不得日日住在竹林小筑中,他看着坐在床上的女人,也知道秦妙最在乎的就是她母亲的安危。
“秦妙,若是你不快点好起来的话,那我就不派人找你母亲了,届时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不利。”
听到这话,秦妙的眼神猛然变得锐利起来,她死死盯着元琛,对上男人平静的眼神,僵持了许久,最终才说:
“我会好好养病。”
即使秦妙只说了这一句话,对于元琛而言,都称得上是天大的恩赐了,在他不注意时,唇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坐在床边,手中拿着汤匙,想要给秦妙喂饭。
秦妙扭头微微避过,说:“我自己来。”
元琛今日的心情不错,也没有太强求,将瓷碗放在了秦妙手中,看着她吃了小半碗饭。
“我吃不下了。”
元琛微微皱眉,说:“你现在吃的太少了,身体怎么能养好。”
gu903();此时此刻,秦妙真的没有说假话,不知道是不是空腹太久的缘故,她现在没吃一口稀饭,喉咙处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顶着一般,恶心的她想吐,若不是用指甲死死抠住掌心,强行忍着,恐怕她早就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