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沧一下打开教室后门,就看见他位置旁边的陆风止。
以前那个位置总是空的,现在却每天都多出一个人。他一开始心里很不舒服,但现在已经觉得,有个同桌其实也不一定是什么坏事。
前提是——他和对方仅仅只是同桌关系。
邵沧喘着气走进教室,他擦去额头的汗,眼神落在悬在陆风止身边的那个进度条上。
过了一个晚上,数字此时又变成了一开始的80/1000。
而随着邵沧往自己的座位走,在靠近陆风止的这个过程中,他眼看着进度条的数字,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增长。
而等他落座之后,数据定格在99,不动了。
邵沧本来昨晚已经下定决心不管他的任何事了。然而今早,因为林伤伤的一番话,他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不管。
他连梦里梦的都是那天车祸陆风止冒着生命危险救他的场景,梦骗不了人。
邵沧拿出晨读的书,盯着一篇文言文,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他从心底里觉得欠陆风止一个人情,虽然这个人情没有别人知道,甚至陆风止自己都不知道。但是邵沧自己心里过不去。
只要他跟陆风止关系一天不缓和,欠下的这个人情就一天不会结束。
他看向陆风止,他侧脸上还有青紫的痕迹。邵沧从小到大没少打过架受过伤,从这个伤的程度来判断,他就知道那些人下手绝对不轻。
显示着99的数字此时仍然微微发着光,一亮一亮的,却并没有上涨,邵沧再次确定,这个血条值,只有他能看见。他突然伸出一只手搭在陆风止的胳膊上。
99一亮,一下升到100。然后开始往上涨,101,102……
邵沧收回手。
数字不动了。
邵沧的表情微微裂开。
靠……这玩意儿好像……真的跟他有关。
而且看得出来,亲密程度不同,每次上升的数字也不同。那天在医院,进度条之所以会突然亮一下,也是因为他抓了陆风止的胳膊,就像他现在这样。
也就是说,他不仅以后要跟陆风止形影不离,同进同出,最好还要跟他搂搂抱抱举高高是吧??
“手不想要可以剁了。”冷冷的声音传来。
邵沧面色一寒,看向陆风止,后者眼神仍然看着书,仿佛刚刚的话不是他说的。
“要不要不是由你说了算。”邵沧另一只手一下合上书,靠近他,“陆风止。”
邵沧突然露出一丝恶劣的笑,随即一只胳膊搭在陆风止肩上,“这样——”他附在对方耳边,声音压低,“你能怎么样?”
陆风止面色不虞的转过脸看着邵沧,两个人脸庞的距离极近。
邵沧甚至能够看清陆风止漆黑的瞳色,和眼底的寒意。
——邵沧已经开始觉得后悔蛋疼了,他刚刚冲动之下,就把话说出去了。
没办法收回,他只能忍了,面上仍旧云淡风轻的调戏陆风止。
无论怎么样,像现在这个场景,再输不能输气势。
最后是陆风止沉默地推开邵沧,后者撞到身后的墙,表情吃痛了一下。
陆风止眉头皱起,不知道邵沧是什么意思,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发神经,先是打电话,现在又在这里胡言乱语。
他不觉得邵沧会是突然转了性。
陆风止重新把眼神放回书上,然后道,“如果你想换座位,不用这么麻烦。和老师直接说,我没有意见。”
邵沧的表情僵住,他看向陆风止,对方脸上的表情不像开玩笑。
靠,玩脱了。
邵沧:“我什么时候说要换座位了?”
他随即眼神一瞥,便看见课桌里林伤伤早上给他的那瓶牛奶。他想,还能给自己抢救一下。
邵沧把牛奶拿出来,然后又从桌子里摸出来一盒巧克力还有一盒糖,不知道哪个姑娘送的。
送男同桌巧克力不太好,邵沧把糖盒拆开。然后邵沧将一颗糖和一瓶牛奶,放在了陆风止面前。
他道,“昨天中午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是不是遇上几个高一小屁孩找我的,结果找错了你?”邵沧道,“我的锅,我跟你道歉。”他敲了敲玻璃的牛奶瓶。
“但是你之前把我的东西扔了——老子的书,复习资料,写了一个暑假的作业,全没了,我也没有拿你怎么样,是不是?”邵沧径直忽略他把别人领子拎起来,当着全班挑衅的事。
“之前的事,我不再提。我们就算两清。”
“以后好好相处。”
见陆风止不说话,邵沧进一步道,“你看……”
“随你。”陆风止打断。
邵沧一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陆风止又道。
“你想怎么样是你的事。我不关心。”
邵沧听闻,瞬间在心里骂了一声。
油盐不进。
他感觉自己像二万五千里长征,现在才刚到雪山脚下,漫漫征途路,终点还不知道要走多远。
邵沧勉强咽下气,恢复心情,假装没听见陆风止说什么,挑眉道,“既然这样——那我单方面宣布我们是兄弟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陆风止果然没有理睬邵沧。
然而下一秒,邵沧道,“庆祝和好,先抱一下兄弟。”
说完他不由分说,勾手将他同桌抱了个满怀。
陆风止当即身体就僵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抱过。
他也没有想到,邵沧居然会突然这么做。
然而在邵沧的眼中,他眼里看见的只是进度条立刻就亮了,一下突破200大关,且涨势喜人。如果不是邵沧怕被追着打,他现在很有给陆风止亲上一口试试的冲动。
他见好就收,在陆风止这次还没有来得及将他推开时,邵沧就松开了他。
知道陆风止要说什么,邵沧直接帮他说,“知道了知道了——”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
中午,市中心医院病房内。
几个混混站在病房内,不小的单人病房也显得有些拥簇。
“岳哥,不是我不想来看你。”郭禹站在岳均的病床旁边,他本来一头杀马特的发型现在已经被彻底剪掉,成了一个标准的板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