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邵沧垂眸,“还好。”
他问,“这是哪儿?”看起来似乎是酒店的房间。
叶塘西没回答邵沧的问题,但他从对方的态度里看出了从来没有过的疏离感。叶塘西眼底暗了暗,他嗓音有些沉,“阿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邵沧听见这句话一愣,“……你说什么?”
“那天在医院。”叶塘西道。
邵沧没想到叶塘西会主动提起这件事,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反应,有点愣怔地看着他。
叶塘西稍微弯下一点腰,毫不避讳地看向他:“那天看了一个关于性取向的测试,据说挺准的,碰巧想起来了,就想试试你。”他笑得风轻云淡。
什么鬼?邵沧一听就日了,“你说真的?”
“什么测试这么坑,有这么试的??”他道,“还不如直接问我。我现在就能告诉你,我是……”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叶塘西随手拿了床头的水递给他,“先喝点水。你睡了一个下午。”
邵沧这个时候才感觉到有些口渴,他接过水杯,然而他喝到一半猛地意识到什么,“我睡了一个下午!?”
叶塘西看着邵沧把带着安眠药的水喝了,然后“嗯”了一声,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邵沧一下把玻璃杯放回床头,剩下的半杯水在杯子里晃了晃,他问:“现在几点了?”
“五点半。”
邵沧此时无知无觉,听见这个时间后心里一沉,顿时就掀开被子要下床,却再次被叶塘西按住了,邵沧看向他。
叶塘西道:“你要去哪儿?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我有重要的事。”邵沧郑重的道。他说完,感觉有什么不对,低头一看自己,“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
叶塘西承认道:“带你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血沾在你衣服上了,所以帮你换了。”
邵沧一听相信了,也没太在意,他道,“行,下次我把衣服还给你。时间不早了,今天休息的够多了,我真的有事,要先走了。”
叶塘西没说什么,却没有放开手,仍旧强硬的把邵沧压在床上,不让他离开。
邵沧看向叶塘西按在自己肩上的手,他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不太对劲,“你干什么……?”等他再看向叶塘西时,对方眼神深沉,和刚才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
邵沧微微心惊,表情也沉了下来,语气僵硬,“叶塘西,你不是和我说是误会?”
“不是误会。”叶塘西终于不再隐藏,“只是想让你放松警惕。”
“你说什么?”
叶塘西道,“我不会让你去找他。”
“你……”邵沧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叶塘西,“疯了!”
邵沧力气也并不小,此时猛地一下挣脱开叶塘西的禁锢,直接就要下床离开。然而他刚掀开被子脚踩在地上,就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发软,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邵沧以为还是他头晕的原因,他对叶塘西严肃道,“别再开玩笑了!”
叶塘西却没说话,拿了床头的水杯,在他面前缓慢的晃了晃。
邵沧看着眼前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睁大眼睛看向叶塘西。
叶塘西只轻轻一下就把他重新推了回去,邵沧倒在床上,叶塘西把杯子放回床头,然后身体压上来,看着他的眼底越发像旋涡一样,黑不见底,“现在还觉得我在开玩笑吗?”
邵沧仍旧不不相信:“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叶塘西声音暗哑:“我一直是这样,只不过你从来没有发现过。”
“什么时候……”
“从高一。”叶塘西道,“我故意接近你的时候开始。”
邵沧没想到,他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意外。
叶塘西却已经心疼到麻木,他道,“你刚高一的时候,我就从很多人口里听到了你的名字,也听了很多你初中时候的事,那个时候没什么感觉,也不关心这些事。但是我没想到,第一次看到你,我就不由自主被你吸引了。
第一次见面也不是意外,是我安排的。结果没想到你对我戒心那么大,那个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但你看我的眼神就和……你现在看着我的差不多。”叶塘西“呵”的笑了一声。
“你无意发现的照片和音频,其实都是我故意给你的。为的就是让你放松对我的警惕,这样才能接近你,得到你的信任。”他道,“其实,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是卑微的。”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卑微也没有用——现在在你面前的,才是我真正的样子。”叶塘西笑了笑,眼底却只有刀锋一样的冷,看不到一丝笑意。随着最后一句落下,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危险,像是有什么一直压抑的东西被释放了出来,从此肆无忌惮。
邵沧听见叶塘西的话,内心犹如平地惊雷,更觉得面前的人让他陌生,他胸腔里生出一团无名火却无处发泄。与此同时,他的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他努力的睁着眼睛让自己的精神保持清明,然而眼前却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叶塘西后面再说了什么,他也没听见了。
叶塘西看见邵沧因为安眠药睡着了,他膝盖着地半跪在床边,双手抱着邵沧,将头轻轻抵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感觉到平稳的心跳和熟悉的气息,眼底涌起的情绪复杂。
真想永远都不放你走。
我不会让你去找别人的。你是我的。
……
第二天,学校。
陆风止没想到,邵沧今天还是没有来学校。
昨天他其实从早上起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持续到中午,他收到了那条短信后也没有安定下来。
邵沧的短信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刺骨的冷漠。
昨天等到下午五点,他又去了医院,碰巧遇到了林伤伤,他才知道邵沧家里的确出事了,他爷爷因病住院了,发病晕倒的时候邵沧还在B市。陆风止听到这里就知道,邵沧一定会觉得是他自己的错。
他问林伤伤,邵沧什么时候会来医院。
林伤伤摇头说,护工是前天请的,哥哥去学校了,昨天一天都没有来过医院。
也就是说,邵沧不在医院,但也没有来学校。
下课铃声在整栋教学楼里响起,空旷的走廊里逐渐人多了起来,另一边教师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钱江正在改试卷,门被推开后,他抬头看了眼进来的人。
陆风止:“老师。”
老师一向对成绩好的学生更有耐心,何况还是成绩好得不多见的。钱江见状放下笔,“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您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邵沧四天没来学校。”陆风止直接问,“他一共请了几天假?”
钱江疑惑的问:“你问这个干什么?”他虽然问了这一句,但还是从抽屉里翻找了一下请假条的存根,看了看上面的盖章日期。
看了许久,钱江摩挲了一下下巴的胡渣:“按理说……应该是昨天就来上课了,不过我今天也注意到了,他还是没来是吧?”
这其实算无故旷课了,但因为老师们多少都知道一点邵校长生病的事情,家里一共就两个人,所以也能体谅一些。而且因为邵沧现在转性了,很多老师都对他有所改观,所以见他没来上课,一个上午也并没有来找钱江询问的。
但钱江现在想想,即使是这样,的确也应该打个电话问清楚,他对陆风止道:“应该是家里的事情耽误了,回头我会再确认一下。”
陆风止点头,“谢谢老师。我没事了。”他退出办公室,又给邵沧打了个电话,仍然是关机。
他没必要为了躲自己而关机,除非他转学,两个人总归是要见面的,他不会是用关机来解决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