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周氏同意的,她可以受穷,但她希望自己的孩子们则能出人头地,过上更好的日子。等家里最小的那两个孩子长大,也要送进京里来读书,学本事的。
等到了家,他们发现村口那一大片地正在热热闹闹的开工,送他们回来的沈烨派人去探听,说那里要建立个牌坊,以证明他们村里出过太子妃。
这可真的是一大盛事,十里八村的人都来帮忙,以求沾一沾太子妃的喜气。
陆广明带着老婆孩子,正儿八经的锦衣还乡了一回,引得不少人啧啧惊叹。周氏临回来之前在京城买了不少布料,这些布料在京城都是过时不受欢迎的,所以价格十分便宜,可是带到这里却变成最最漂亮的东西,作为送礼的礼物,绝对拿得出手。
沈烨留了饭,又带走了两车调味酱料。等他走了,周氏就开始忙乎起来。
“张姐,这几匹布你都拿去做几身新衣服,你闺女留在京城了,以后日子绝对比这里好过,别担心啊。”
“金琳,这几匹布你拿回去跟你三婶子家分,该做春装了,咱家闺女怎么也得穿的漂漂亮亮的。对了,还有京里那几身衣服首饰我都给你装好了,以后这可就是你的嫁妆了啊,好好放着。”
“红梅,你先别忙乎账本子,去,给你黄婶子,金柱家和村长家都送几匹布去,这样子咱们这里都稀罕着呢。”
“他爹,你跟作坊里的人说,今天一人给两个尺头做福利,咱儿子嫁出去了,我高兴呢。”
几车的布料一下子送出去一半,周氏兴奋的团团转,最后被送东西回来的曾红梅按坐在椅子上,“娘,你可该歇歇了,剩下的我来。”
周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向周围看了一圈,叹道:“咱家一下子空了一大半,有点儿冷清了。”平日里几个孩子闹闹腾腾的,多热闹啊。
曾红梅抿嘴笑了笑,附身在周氏耳边说了句什么。
周氏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曾红梅道:“应该是真的,两个月没来小日子了。我原本着想在那边看看,后来又怕劳师动众的不好。”
周氏笑眯眯的摸着曾红梅的肚皮,道:“这可好,只是不知道是闺女还是小子。”
曾红梅道:“若是能长得跟山山那样好看,哥儿也好呀。”
“是是是,都好都好……哎呀,你这样还说什么帮我忙乎,赶紧坐着坐着。张姐啊——”周氏站起身急匆匆往外走,“赶紧去炖个鸡汤,晚上加个鸡汤,给红梅吃。”
她这么一说,张婶子立马就明白了,笑道:“哎哟这可是大喜事儿,恭喜太太,双喜临门啊。”
“可不是嘛!”周氏简直高兴坏了。
相比这边喜气盈门,村西陆家则死气沉沉。
陆广增去县城碰了几次壁之后,终于同意分家了。但是陆千庭不但分不到地,还需要每个月给他二两银子。
陆千庭立马答应了。
他才看不上那几块地,如今他正在跟老丈人学为官的一些东西,等再过两年四处活动活动,再去个小地方谋个官还是可以的。毕竟他秀才的名头还有,只是让他再读个举人却有些无能为力了。
老丈人的意思很清楚,就算贴不上村东陆家,但是也必须要跟村西陆家撕扯开。村西陆家简直就是个坑,谁进去谁死,谁出来谁活。不过就是每个月二两银子,当花钱买个心静了。
但是陆千庭并没有把这个银子交到他亲爹陆广增手里,亲爹什么样子他是清楚的,这银子给了他,没两天怕是就要造干净了。得给陆张氏,让陆张氏攥着银子,管着陆广增。若是管不住,就没有银子拿。
陆张氏为了这一个月二两的银子,拼命也要把大儿子捆在身边。
现在正是春耕的时候,陆大田虽然自私,但是地里的活计还是不含糊的。之前老大老四的地都让老二老三收拾,现在人回来了,这地也还回来了。既然这样,那么老大老四就必须下地干活。
王氏生了个哥儿,正在做月子。
陆张氏最最看不起哥儿了,她这一生哥儿,陆张氏找个空就要骂几句。王氏可不猝这种事儿,只要陆张氏一骂,她张嘴闭嘴就说陆张氏瞧不起太子妃,吵的村长都来了,要把陆张氏下大狱。
陆张氏学聪明了,只在自己屋里骂,然后管控着王氏的吃食儿。王氏不管不顾,只要是吃不饱,就出门各家各户蹭吃的,说自己婆婆苛待自己,坐月子都不给东西吃。
陆大田知道了,把陆张氏骂了一顿,但是看向王氏的眼神也十分不善。他甚至想要老四把这个媳妇儿休了,可是休了之后呢?如今再娶个媳妇儿怎么也得十两银子,他们家可拿不出来这十两。
陆广增长这么大都没下过一次地,他还想把地佃给自己兄弟白拿粮食,可是陆大田死活不让了。
“种出来粮食,你就有饭吃,种不出来你就饿着。”陆大田神色有些阴沉,“之前我不管你,因为我想让家里平平安安的,可是如今不管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陆广增不乐意,“之前不久佃出去了吗?”
陆大田抽了口旱烟,道:“之前佃出去是因为你们不在家吃饭,如今你们在家吃饭,那点儿粮食你能吃多久?”
陆广增怒道:“不是还有二两银子了吗?”
陆大田慢悠悠道:“那二两银子是千庭孝敬我跟你娘的,怎么,你想要回去?要回去也成,你敢要,我就敢去告你不孝,打你板子。”
陆广增愣了,他没想到一朝落魄,竟然是如此个下场。他不敢闹,不闹至少还有饭吃,闹了,他爹真的会让衙门打他板子。
陆张氏在一旁跟陆秀秀缝衣服,闻言道:“让他媳妇儿跟他一起下地,平日里老二老三家媳妇都下地,老四家的也干地里的活儿,她凭什么不去。”
小张氏在屋里听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她冲了过来,道:“大姑,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张氏眼皮子都没抬,“这家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干活,我老婆子还没死,能给你们做饭伺候你们。你若是不愿意,就回去你娘家说吧,说我家不伺候你了,让你下地干活。”
小张氏嘎巴嘎巴嘴,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掉,“姑,我哪里做的了地里的活儿啊,您这是要逼死我啊。”
陆张氏道:“老二家的能做,老三家的也能做,你咋就不能做了?你比人家高贵?也不能吧,你可是被下过大狱的人。”
陆秀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阴不阳道:“大嫂,如今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娘伺候你?你以为你还是童生媳妇儿,秀才他娘?你家秀才可是都不认你了。”
小张氏浑身发软,她以为她默不作声的在家里干活儿就可以了,可谁知道这老虔婆竟然让她下地。这股子气猛地冲到头上,小张氏冷声道:“我在娘家就从来没下过地,当初大姑让我嫁过来也说得好好的,地里的活儿不让我做。怎么?今天到想起这一茬来了,大姑打算把拉出来的屎坐回去?”
陆张氏皮笑肉不笑的道:“随便你怎么说,你下地就有饭吃,不下就没得吃。有本事你回娘家吧,若是我让人去接你,我就给你跪下来。”
小张氏一口冷气噎在胸口,半晌哇的一声哭了,扭头冲回自己屋。
“哎哟,怎么还哭了一个呢?”老四陆广会捏着一把瓜子溜达进来,“怎么着?明天不会还是我跟爹下地吧?我可说好了,五亩地我自己都顾不过来呢,别人的我可不帮。到时候不下地的敢吃一口,老子把他脑仁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