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玖没有说话。
而是看向槐树妖。
槐树妖顶着锃光瓦亮的光头和晏玖打招呼,它其实也想拜晏玖,奈何它受佛门点化,和明显是道教的晏玖并不同道。
它飘到晏玖身边。
矜持地等待晏玖继续帮它驱赶黑暗,给它安排新的居所。
晏玖忽然看向简钟羽道:“拜我为师,我总要知道你身上的故事吧。”
她能看透简钟羽。
却要对方开口。
是想让对方把深藏心底的苦说出来,只有说出来,人才能走出来。
简钟羽恶狠狠地看向墙角的人。
楚濋顺着简钟羽的视线看向简大,才发现那里或坐或躺着五六个人。
简钟羽咬紧后槽牙:“我是玄门中土简家二房的人。”
她的故事可以用“冤”贯穿始终。
故事起因于简家上一任家主。
由于简家在玄门里坠在末尾,上一任家主为了改变这个现状,在挑选下任家主时用了令人发指的操作。
当下玄门对妖族极不友好,于是简家上任家主为了彰显态度、表明立场,责令一个月内谁斩杀的妖族最多谁便是下任家主。
论资历、论才能、论本领、论修为,简钟羽的父亲都高人一筹。
唯有一点心软。
可心软是错吗?
错到因为放了一只善妖,而惹来杀身之祸,惹来叛徒之名?
一昧的善良确实不妥。
可是她的父亲不是盲目善良,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择放过幼年体的槐树妖。
事实证明,她父亲是对的。
槐树妖吸收了方圆几里的黑暗,宁愿让自己陷入入魔的危险境地,宁愿脱离本体,也要牵制住那些心有怨念的魂灵。
方有此间太平。
足见她的父亲并没有错。
简钟羽握紧拳头:“人有好坏,妖自然也有,可他们急功近利,给妖冠上恶名,殊不知他们才和恶魔没有区别!”
她至今都没有忘记九岁时亲眼目睹父母双亲被压到执法台的一幕,被废修为、被判叛徒、被驱赶出族。
没有保命手段,下场可想而知。
而简钟羽没有被牵连,她被放逐到依附简家生存的蛊教。
她至今无法忘记被蛊虫爬满身,被当成试药人的一幕。
受到惊吓,识海受损、意识混沌,她被引诱成贪恋肌与肤的“病者”。
简钟羽只恨自己托生成女儿身,她并不比简家任何一名子弟差,却因为性别,一出生就被剥夺了竞选本家少主的权利。
她没有认命。
这七年来,她没有一刻放松,她相信有心一定能成功,她把为父母申冤刻进心里,哪怕穷其一生也要看到光普照在玄门。
想到父母的教诲。
简钟羽松开了手,然而手心里已经出现了几个带着红印的弯月。
可见简钟羽心中的恨。
她今日能对自己这么狠,来日就能百倍奉还给那些她恨之入骨的家伙。
楚濋欲言又止。
不知道是在惊讶简钟羽的过去,还是在心疼简钟羽的过去。
槐树妖突然道:“阿弥陀佛,我记得她,她是那位笑眯眯好人的后人。”
晏玖相信。
她只是在斟酌。
要不要蹚浑水。
转念一想。
即便不主动去蹚。
浑水就不往她身上撒了吗?
就好比今天。
她只不过是来招员工,却惨遭玄门肮脏言语、龌龊眼神的“欺负”。
晏玖当机立断:“我不收徒。”
简钟羽失魂落魄。
晏玖又道:“可以收学生。”
简钟羽眼前一亮:“学生简钟羽拜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