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急死我了!”挂念儿子的心思太过迫切,继侯夫人再次跪倒在陆候面前,眼中泪光盈盈:“侯爷,天大的事儿也不如孩子重要,咱们现在赶紧去看看耀儿。至于云晞这里,您让人查着,末了不管有什么罪,我都领。求您了,行吗?”
陆侯本就担心陆维耀,又因继侯夫人示弱的模样心软。无奈叹了口气,放下萌生的怀疑,催着下人赶紧掌灯,往祠堂那儿去。
黎熙冷眼看着,唇角勾起一抹了然,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原世界中,祠堂也同样发生了骚动,只是和眼下不同,当时陆云晞并未受伤,伤了的是看着他受罚的嬷嬷。
陆云晞生性纯孝,虽被罚跪委屈,可面对祖宗牌位,又是生母忌日前夕,断然做不出无礼举动,真真是跪了一夜,粒米未进。
只可惜老天瞎了眼,竟看不到他的诚心。陆云晞进祠堂不过三个时辰,那后殿的房梁便断了掉下来摔了个粉碎,直接将那去后殿偷懒的婆子砸死。
紧接着,竟连整个后殿也一并塌了。
根据陆云晞的记忆,祠堂本就年久失修。而继侯夫人入府之后,不愿面对里面先侯夫人的正室牌位,干脆扣下了每年修缮祠堂的费用,仅维持面上的光鲜,别的便不予理会。
毕竟陆候一年未必进去一次,而侯府每年祭祖也都在京都的宗族老宅。
因此积年月累下来,常有日光的前院还好,背阴的后院早就成了蚁虫聚集之地,摇摇欲坠。陆云晞完全是替继侯夫人背了黑锅。
至于现在陆维耀受伤,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陆维耀被罚,自不会像当年陆云晞那般痴痴跪着,定是要动用后院的房间居住。被砸到头也是理所应当。
勾起的唇角也划出幸灾乐祸的弧度,黎熙抬脚跟在陆候二人身后,准备一起前往祠堂。
原世界中,继侯夫人将祠堂倒塌一事完全赖在陆云晞身上,凭此坐实了陆云晞不祥,连祖宗都不容,降下天罚,警示世人。至于陆候这个薄情寡义的人渣更是顺势舍弃这个自小就不讨喜的儿子,甚至还默认继侯夫人的做法,任由京都之人恣意败坏这陆云晞的名声。
纵没有承欢膝下,也亦是血浓于水,到底要多薄凉才能这般心狠手辣大义灭亲?
黎熙眼中的沉痛之色一闪而过,而后便化作彻骨的阴寒。
往事重现,他倒要看看这对渣男贱女要如何替他们的爱情结晶洗白。不过眼下,似乎这二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已经受了祖宗天罚。
似乎察觉到黎熙的视线,继侯夫人下意识转头看他。
室内灯火明亮,少年眉目含笑,雅致非常,通身的气度装扮就与已世的先侯夫人一摸一样。
就像是先侯夫人曾经凭借嫡女身份就将有京都第一美人的自己的风头全部抢走一般,如今她的儿子,恐怕又要来夺抢自己儿子的未来。
不!她绝不容许!
继侯夫人咬紧的下唇渗出血迹,眼中的防备之色更是焦虑非常。
眼下的情势已经岌岌可危,她闺誉难保,陆维耀又意外受了重伤。
她们母子本就出身不好,又没有稳妥的依靠。所凭所借,皆是陆候的爱宠。一旦失去,那么接下来等待她的便是万劫不复,那会比死还让她难以忍受。
到底该怎么办?继侯夫人心乱如麻。
而此刻的陆候也隐约察觉到了些许不安。刚刚过于担忧,传讯丫鬟又语义不明,竟让他忽略不少细节。如今被夜风一吹,也冷静了不少。陆维耀下午被他送去了祠堂思过,三日后方可放出。这会子说受了伤,难不成是祠堂发生了意外?
若真是在祠堂出事,他刚刚命人去找大夫的举措就是大大的不妥。
大周重孝,此事不论意外与否,都是丑闻一桩,至于陆维耀,身上也会沾染上不详。
思及至此,陆候猛地停住脚步,叫住那丫鬟想要询问,可却被不远处传来的巨响打断。而他之前派去祠堂问话的小厮也满脸惊慌的跑过来说道:“侯爷,侯爷,不好了。祠堂……祠堂塌了。”
“什么?”陆侯脸色一白,险些背过气去。至于继侯夫人,更是瘫软了身子,脑子一片空白。
而这时,从不远处角门方向进来的马车,越发让这二人脸上失了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