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混乱中抽出她的手,胡乱地抓过一个东西,用尽力气甩向杨景然。
脑门突如其来的一痛。让杨景然片刻回神,他看着身下狼狈不堪的苏晚,眼底划过恐惧和懊悔。
趁着他愣神之际,苏晚用力地推开他,从沙发上滚下来,抓过衣服,跌跌撞撞地与他拉开距离。
苏晚脸上痛苦和害怕的神情刺痛了他的眼,他想走到她身边,却听见她颤抖地吼道:“你别过来”
他抬起的脚重如同被灌了铅一般,重新落下,伫立在原地,看着苏晚咬着下唇无声地落泪,把衣服穿好。
“阿晚”杨景然望着她瘦小的身影和颤抖的双肩。心疼地叫唤到。
苏晚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泪水,紧绷着下巴,瞪着他走上前,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很重很响。
杨景然没有躲,就任由那一耳光落在他的脸上,蠕动着嘴唇,望着她续满泪水的眼睛:“对不起阿晚对不起”
她仰起头,强迫自己把泪水逼回去。
对上杨景然突然颓然的模样,她别开脸,朝门口走去。
手刚碰到门把,另一只放在兜里的手摸住兜里的东西,顿住脚步,回头望着杨景然,扬起手里的手机,她咬着牙,朝一旁砸去。
手机砸在办公室的鱼缸上,只听见“啪”的一声,随即是鱼缸破碎,水涌出的“哗啦”声,一片狼藉,像极了两人现在的关系。
杨景然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垂死挣扎的鱼儿渐渐失去生命。
办公室里的动静,引来了外面秘书们的好奇,恰好苏晚拉开门出来。裴姝宓撩了一下长发,踱步上前:“苏小姐这就走了”
她满脸的得意,唇角挂着笑意走上前,贴在苏晚耳边轻声说:“这只是刚刚开始,苏晚,你给我的屈辱,我一定会加倍还给你”
说完,裴姝宓直起身子,换上鄙夷的神情:“苏小姐,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爬上我们先生的床的。”
她的话一出,旁边的秘书都纷纷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
刚刚去茶水间的女秘书端着一杯咖啡出来,“不好意思苏小姐,刚才咖啡壶坏了。”
苏晚转过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咖啡,问:“这是给我的么”
“啊是。”显然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懵了懵,点头。
“谢谢。”苏晚轻声说了一句,端起咖啡毫不犹豫地朝裴姝宓泼去,然后轻轻地把咖啡放回女人手中的托盘上。
淡淡地瞥了一眼:“裴秘书说得对,总有有些人认不清自己的位置。”
“啊”裴姝宓的尖叫声响彻办公室,她愤怒地瞪着苏晚:“苏晚你竟然敢这么对我”
苏晚抬眸,冷淡地问:“我怎么不敢”
“当初你的拍摄我都敢压下来,不过就泼一个私生子一杯咖啡,有什么难度么就是今天我泼了硫酸,你也得受着。难不成你以为龙腾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秘书跟艾尚翻脸不成”苏晚轻描淡写地说到。
说完,她挺直后背。淡然走向电梯。她乘坐的电梯关上的那一刻,旁边的电梯打开。
蒋奇从里面走出来,带着好心情推开办公室的门:“先生,我妈说你拉下的手机,她让”
他望着办公室的景象,后面的话戛然而止。“先生”
杨景然站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已经不再动弹的鱼,吩咐到:“让林楚回来一趟。”
闻言,蒋奇一惊,“先生您”
他快步走向里面的休息室,再出来时,手上多了一把药片。
杨景然看了一眼药片,木然地抓过喂进嘴里。吞咽。
吃完药,他转进休息室里冲了个澡后,出来时,办公室已经被收拾干净。
见杨景然抓起外套就往外走,蒋奇连忙拦住他:“先生,林医生说你吃完药后需要休息。”
“我没事。”杨景然半垂着漆眸,解释。“刚刚阿晚来过,我”
蒋奇闻言,愣了一下,想到刚进办公室时的情景,担心地问到:“那太太她”
杨景然“恩”了一声,拨开蒋奇拉门离开。
留下蒋奇站在原地,反复地揣摩杨景然那个“嗯”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景然开车回了一趟梨苑。发现苏晚并没有回家,再去了一趟艾尚,住在休息室的唐靖说,昨天起,苏晚就给开发部放了假,她也没有来过公司。
他脸色一凛,转身就下了楼,开着车驰行在景城的街道,脑海中铺开一张景城的底图,圈出苏晚可能去的地方再一一排除,车流中他打了个急转向掉头开向了澜江。
当时在澜江散步的人都能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澜江的西边到东边,沿着江边一路奔走。
杨景然看到苏晚的时候,她正蹲在江边,望着滚滚的江水发呆。
他加快脚下的脚步,就在他快要走近的时候,他看见苏晚突然站了起来,目视着前方,缓缓走下台阶,直到江水漫过她的鞋底,漫过她的脚脖子,漫过她的膝盖
他心中大骇,一边朝她跑去,一边大吼:“苏晚你要敢再走一步,我就”
我就直到杨景然跑上前一把将她拽回来,他都没能想出后面的话来。他紧搂着怀里的苏晚。挫败地发现,他找不到威胁她的人和事。
苏晚无力地靠在杨景然的怀里,神情无波无澜,目光停留在一起一伏的江水,淡淡地说:“杨景然,我如果想死,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回头的了。”
除了杨景然,在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她挂念的。
“我不准”杨景然死死地抱住苏晚,他也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也不知道会不会勒疼她,他只知道,他如果一放手,苏晚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低吼到:“苏晚,你听着,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没有我的允许,你都必须给我好好地活着”
“是啊,我本来就一无所有,连命都是你的。”苏晚轻声地问:“反正你的世界,又不缺一个苏晚,你让我活着做什么呢”
杨景然没有说话,只是执着地抱着她,手臂不自觉的收得更紧。
“杨景然,我好累。我可不可以,把这条命还给你”苏晚像是失去知觉一般。一点也没有挣扎,她呆在他的怀里,乖巧极了。
她说:“杨景然,我想我爸妈了,你让我去找他们好不好”
“不好”杨景然突然吼到,声音震得苏晚耳朵嗡嗡作响。
只见他放开苏晚,脱掉外套,因为心急解不开衬衣的纽扣,一把扯落,在凌冽的寒风中,他光着上身,抓过苏晚的手,贴在他的胸膛:“这些都是你曾经想要努力活着的证据,如果你想这么轻易的去死,当时又为什么要咬牙挺过来”
苏晚的手贴着杨景然胸膛的伤疤,疤痕从指间蔓延到掌心,她缓缓屈指,收紧拳头,指尖陷进肉里,仿佛疼得她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是谁说过不轻言放弃的”杨景然低头凝望着眼泪一滴又一滴的苏晚,他强忍着心口窒息的难受,狠心道:“你不能总做说话不算数的那一个你给我记好了我替你受的,在你没还完之前,你没有说不的资格”
喉咙干疼得厉害,视线模糊了交错遍布的疤痕,脑海中的想法全都乱做一团,她探过身,搂住杨景然的脖子,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句低喃:“杨景然”
杨景然带回苏晚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哭得太累,睡了过去。
他让陈妈叫了家庭医生过来,再三检查了苏晚的身体,即便医生说她身体没有什么问题,杨景然依旧紧拧着眉头。
书房里。
“医生不是说太太身体没问题么,先生怎么还这副神情”蒋奇不解地问。
杨景然垂眸沉思好一会儿,问:“你有没有觉得最近阿晚有些不对”
蒋奇想了想回答:“没有啊。跟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呀。先生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可能是我多虑了。”杨景然拧着眉,嗓音凝重。
“对了,林医生说他最近有些事脱不开身,最早也要明年才能回来。他让先生今晚抽时间跟他视频说一下问题。”
杨景然颔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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