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蒙蒙亮。
出差披着晨露的林南风回到琴屿,推开别墅的大门时,被迎面一个不明物体险些撞到。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抬头一看,才发现撞他的人是古诺。
只见古诺浑身有些狼狈,神情又是慌张,又是愤怒,她看见林南风的那一刻,也是一阵错愕,反应过来后,跟他打了一声招呼后,便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
林南风站在原地,单手插进裤袋里,轻轻眯起他迷人的桃花眼,如果他没有看错,她身上穿的,是一件男士的衬衫,而且还是林楚的。还有,她脖子和锁骨处的青紫和吻痕,似乎在说明什么。
他看着古诺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才收回目光提着行李箱进屋。
因为裴悦一下飞机就被裴家接走,这次只能让他自力更生了。
走到客厅,把行李箱往旁边一靠,一团黑色的物体就百米冲刺,十分轻巧地从沙发上跳入他的怀里。
林南风单手接住安静,手指在它的小脑袋上抓了抓,安静便十分惬意地偏头在他怀里蹭了蹭,那小模样看得林南风不禁哼笑一声。
听到楼梯处的动静,林南风抬头,看见套着睡袍的林楚,那敞露出来的白皙的胸膛有好几道抓痕,他的桃花眼尾上挑,“刚刚进来,撞见古诺了。”
林楚的神色自然,似乎并不诧异。
倒是看着自家哥哥的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不禁嗤笑,“你至于吗”
那表情,让林南风十分地不爽快,他直接把安静朝他扔过去。安静稳稳落到林楚跟前。只见林楚的表情以可见的速度变黑,连连退了好几步,“你不在,我给你好吃好喝地喂着,没饿死它就算好的了。一回来就给我来这一招,我跟你说,你这是典型的欲求不满。”
话音刚落,林南风把手插进裤袋里,没有迈脚,而是微微偏了偏头,凝视着林楚,许久后缓缓开口,“安静。”
安静听到林南风叫它。回过头望了他一眼,然后仿佛是真的明白他的意思一样,转过身弓起身子,准备朝林楚扑去。
见状,林楚赶紧抬手打住,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猫,可偏偏,他这个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非要捡一只猫回来。要不是他回来了,怕是再过几年,这栋别墅就是它鸠占鹊巢,称霸的天下了。
对上林南风的目光,难得林楚抬手投降,“好啦。不就是睡了她吗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么”
林楚无语地扯了扯睡袍的领子。
“要是让爷爷知道,你不没半条命也得脱层皮。”林南风愠怒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出差一趟,就几天的功夫没有盯着他,就给整出这事儿来。以前那些只涉及钱,不涉及原则道德的事儿,都不是事儿。
林家一直以来,虽然老爷子在各方面对几个孩子都比较纵容。比如一个个都一把年纪了都还没个对象,即便是老爷子心里着急也不乱点鸳鸯谱;甚至说心里对古诺有些不喜,但是知道林楚喜欢,他也觉得只要两个人以后过得好,不加阻止。
可是在这种混账事上,一旦涉及了人品问题,林老爷子可完全是会六亲不认的。
要知道,以前林楚三天两头闯祸,老爷子都只是罚他蹲马步,其他的吃穿用度,甚至说他想要的,都一一满足。
只有那次林楚为了不想蹲马步,威胁人家不让说,还在人家家长找过来的时候诈得人孩子和家长都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这小子,从小在心理学方面都有天赋,不仅能够拿捏得住孩子的心里,就连家长都被他绕懵。
虽然人家家长最后没有说什么就走了,但是当晚老爷子就怒了,非让十岁的他在院子里跪了一晚上。那个时候还是冬天,林楚自小身子比较弱,到凌晨的时候就发烧晕倒了。
林楚晕倒后,被火急火燎地送去了医院,他醒来后,老爷子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错了吗”
看古诺那神情,肯定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儿。这要是被老爷子知道,那还有林楚的好日子过。
可是林楚倒是十分淡定,摆摆手,“没事儿,反正我迟早都要娶她回家的,只是殊途同归罢了。”
“再说了,我喜欢她,爱他,肯定是想睡她的啊两个人搁躺一张床上,就算不是我蓄谋已久,那我也蠢蠢欲动啊。”林楚满不在乎地说,突然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向林南风,“你别告诉我,你对苏晚没有过那方面的想法”
闻言,林南风神色一怔。
看着林南风的表情,林楚立马大骂了一声,“草别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发生点什么”
“我跟你说,男人多数都是因性而爱的,就算是少部分的人因爱而性,但最终的结果都是要性的。你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我跟你讲,你这叫不正常”林楚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几乎是小跑上前,走到林南风跟前,通过观察他的神情和动作,就知道他什么想法,不由得脸色一凛,“哥,如果你需要,随时给你排档期。如果你不好意思,我介绍其他稍微不像这么厉害,但是还是勉强靠谱的心理医生给你。”
“滚”林南风难得骂了一句脏话,横了林楚一眼,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留下林楚一个人站在客厅,望着他的背影深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头看了看胸膛的抓痕,指腹轻轻地触碰,俊朗的脸上浮现出点点得逞的笑意。
一夜未睡起来的苏晚。
苏晚一边想着,一边煮着粥,似乎越想越不对劲。
突然,她感觉身后一阵冷意,还不等她回头,就一双白净好看的手覆上她的右手,用筷子夹起她刚做的小菜,从胸前饶过喂到左肩的位置。看着小菜被放入嘴里,咀嚼了两下,评论了一句,“还不错。”
她回过头,对上唐野的视线,两个人的脸就只有咫尺间的距离。
苏晚冷着脸挣了挣,可是不管她怎么挣扎,唐野都纹丝不动。最后还是他仿佛大发慈悲一样松开她的手。
“唐野”
她本来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了他的名字,可是落在唐野耳朵里,却十分的愉悦。他说,“对嘛,这样就没有那么见外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晚把筷子往盘子上一扣,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忘了。我昨晚上说过,我喜欢你。”唐野重复了一遍,神情依旧是那种不浓不淡,仿佛说出这话就是不经意般。
苏晚努力深呼吸,憋着胸口的气,“唐野,如果你们是为了报复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如果不是,请你滚出我的生活”
“你现在不是把孩子送走了么”唐野无视苏晚愤怒的神情,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问得苏晚一阵错愕,心底立马升起警惕。“你要做什么”
唐野渐渐地伸出一个手指,“一,你已经离婚。”
再伸出第二根手指。“二,你的孩子已经送回了你前夫家。”
“等于说,现在你是一个单身的女人。我追求你,并没有什么不对。”突然他又收回手,放进裤袋里,“当然,这些我都不在乎。结婚证,我可以给你;孩子,我可以跟你再生。难道,你现在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吗”
苏晚看了唐野许久,也不确定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不会傻到去相信真的如他所说,唐野喜欢她。
她跟唐野第一次见面是在游轮上,她和杨景然作为受刑的人,他作为观刑的人。那个时候,她就很怕他,她无法想象,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就像是一具毫无感情的尸体,不然怎么会面对她一次次哭着的求饶无动于衷。
第二次见面,是在巴黎,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多大在意。甚至是第三次见面,第四次见面,她都对唐野没有多少感情,有的。只是她对他心存感激,感谢他几次救了她。不过这些感激,都在知道他是唐野后化为灰烬。
后来在小岛上,他当着她的面,徒手捏死手腕那么粗的蛇时,她对上唐野冰蓝色的眼眸,苏晚心底升起的惊恐就像当初一样。在小岛上,她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随时等待他结束她的性命。
他一如当年一般冷血无情。
她不会相信经过后面在城堡里的相处,他喜欢上自己。更不会相信,他是在十几年前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自己。
苏晚嗤笑了一声,唇角挂起讽刺。望着他,“我并不知道唐先生还会开玩笑。不过”
她顿了顿嗓音,脸色冷下来,“唐先生不知道吗当年在游轮上,我被你们扔进海里的那一夜,导致我难以怀孕,生下这两个孩子后,以后就不是难以怀孕,而是不会再怀孕了。”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呢”苏晚轻笑了一声,那种冷意渐渐弥漫在空气中,让唐野一怔,“毕竟对于你们而言,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只要结果满意,我是生是死都无所谓不是吗”
“想娶我好啊,反正用你的话说,我单身嘛。”苏晚嘴角的笑意不断地漾开,越来越灿烂,“唐先生,我嫁给你,你恐怕就要绝后了。那么,我敢嫁,你还敢娶吗”
左右都不好过,既然她过不好,那就一起不好过她不过就一个残破的身体,有什么在乎的,她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祸害谁
她垂在双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努力抑制着颤抖的双肩。脑海里浮现出当年在那个游轮的暗舱里被虐待的情景,还有那个冬日冰冷的海水,是那种刻在骨子里,混合在血液里的绝望。
而这个罪魁祸首,现在站在她跟前,开着玩笑跟她说,他喜欢她,想追求她,想跟她结婚,想和她生孩子
苏晚想想都觉得讽刺。她没有提起当年的事,也没有想为当年的事跟他鱼死网破,他倒好,主动掀开她心口的伤疤,让她想起她十几年来都想忘记的那种每一根神经都在经受捶打的痛。
唐野怔愣地看着跟前的苏晚,他没有想过当年的事会对苏晚有这么严重的影响。他其实,当时有跟他们说,变着借口让他们把本应该对苏晚的刑罚加在了杨景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