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好像这样就不会通过屏幕将那可耻的情感传染给她。
许盼夏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自己生这场病的原因,许颜只当她是因为天气忽冷忽热的变化,愈发上心地为她炖些滋补的汤。
病好后的许盼夏照常同叶迦澜一起去上课,俩人一前一后地走,有时候背的书包重,叶迦澜会帮许盼夏背着书包,下雨了,俩人一人一把伞,许盼夏的是把透明的小雨伞,白色伞柄、银色伞体,看起来像朵从土地里冒出来的小蘑菇;叶迦澜的伞是黑色的,大,结实,一把透明伞,一把大黑伞,偶尔紧密贴在一起,又迅速移开。
许盼夏心中是有愧的。
孩子天然地将自己和父母绑定在一起,妈妈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妈妈的敌人也是她的敌人;那么,妈妈做了错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她也是有错的。
许盼夏心不在焉地在窗口前排着队,等待着午餐;有男生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地走过来,站在许盼夏前面的男生,笑眯眯地招手:“来!这边!”
排在后面的学生有着小声的、持续时间不长的骚动,有人低声念叨:“插队的复读三年考不上好大学。”
也只是低声,并不影响那些插队者昂首阔步地走过去。等待打饭的队伍排成小长龙,缝隙也小。
招呼朋友的男生后退几步,往许盼夏的方向紧密靠近,想要让朋友插队到自己前面。许盼夏精神恍惚,没有看清楚,一不留神被人踩了脚趾,痛得啊一声。
男生也吓了跳,回头看见是个女孩子,不痛不痒:“对不起,你还好吧?”
许盼夏说:“怎么能插队呢?”
男生装没听见,又扭过脸。
许盼夏说:“你——”
没说完,叶迦澜伸手,搭在那个男生肩膀上。
被他搭肩膀的男生被压得身体一个趔趄,惊慌回头,看到叶迦澜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同学,要么你朋友离开,要么你去后面重新排。”
“……”
对视三秒,男生终于说:“好了好了,道德感这么高做什么,嘁……”
说归说,人还是灰溜溜地离开,让出空间。
许盼夏终于顺利地买到自己想吃的牛肉丸子汤,外加一小份米饭,她端着不锈钢餐盘找到位置坐下,又去拿了筷子回来,一眼看到叶迦澜坐在自己对面。许盼夏心虚地左顾右盼,害怕被教导主任发现,幸而负责巡视的老师们只是看了一眼他们这边,就波澜不惊地去扫视其他学生——
兄妹在一起吃饭很正常。
只是她不正常而已。
叶迦澜今天自带了盒饭,炸藕盒,米饭,还有厚切牛肉,茶叶蛋,清炒土豆丝,在食堂提供的微波炉里叮一下就好。他还没有吃,先用筷子将厚厚牛肉往许盼夏餐盘里夹:“你这几天中午怎么不回家吃饭了?”
许盼夏撒谎:“生病这几天落下的课和试卷太多了,我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再补课也不能耽误吃饭,”叶迦澜就像一个真正的、怜爱幼妹的兄长,“你还长身体呢。”
许盼夏不吭声,挑着米粒,一粒一粒无精打采往嘴巴里送。
“这样,你想在学校吃也行,”叶迦澜是商量的口吻,“明天我让阿姨准备午餐便当,我们一块儿吃,行吗?”
许盼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闷头吃饭。
难道要说,和你一块儿吃饭会让我想到妈妈做的错事?
我每次见到你都会感觉到愧疚,单独吃饭时,你的关心会让我更加感觉自己是个坏人……
没有办法。
无论同桌再怎么夸耀学校食堂的牛肉丸子汤好喝好吃,如今在许盼夏的嘴巴里,也是没有滋味的、无弹性的肉球球。
除了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外,许盼夏还被迫做了许颜的共犯——就在山东落下第一场小雪的时候。
去年的许盼夏就已经见识过山东的雪,和南方的雪不同,这里的雪往往不会夹杂小雨,干干爽爽地往下落。雪花落在衣服或者没有温度的头发上时,仔细观察,还能看到雪花的花瓣和棱角,堆在身上,轻轻一拍就掉,轻轻松松,干干净净。在北方,下雪天时打伞的人并不多,许盼夏也习惯了在雪不那么大的时候徒步走,戴个帽子已经算得上对雪最高级别的尊重。
这天轮到过大周末,周六上午只需要上完两节课就能走人。平时住校的学生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回家,等到周天下午再返校,晚上继续上晚自习。许盼夏对自己的大周末没什么计划,就想着回家后先舒舒服服睡一觉,下午再去图书馆中挑几本老师推荐的学习资料,她落了好几节课,原本名列前茅的物理,难免有些吃力。为了避免在月考中“黑门”,她还是打算趁着这个节假日努力搏一搏,看看能不能赶上去。
可惜叶迦澜打乱了这个计划——
“我等会儿去书店,你有什么想要的辅导书吗?”
物理老师推荐的那本习题集叫做XX题根,叫这个名字的辅导书有很多种,他特意给学生们展示了那本习题集的封面。高中禁止带手机,许盼夏也没办法拍下或者怎样描述给叶迦澜,犹豫片刻后,许盼夏重重点头:“好啊。”
下午再补觉也来得及。
倘若她得知自己在半小时后将和许颜女士及那位陌生男士偶遇的话,如今的许盼夏打死也不会答应。
遗憾的是她不知。
叶迦澜要去的书店是全市最大的一家,四层楼,教辅资料在二楼,需要穿过一楼的休闲饮品区才能乘坐电梯上去。许盼夏刚刚走到门口,感应式的玻璃门自动打开,她瞧见一楼玻璃窗前和陌生男士喝咖啡的许颜——还是上次那个同她拉拉扯扯的男人。
许颜背对着许盼夏。
而许盼夏能看到她对面那个陌生男人笑成桃花的脸,
许盼夏一把抓住叶迦澜的手腕,转身就跑,叶迦澜身体僵了一下,任由她拉扯往侧边走:“怎么了?”
“……我,我……”许盼夏的脑袋要变成浆糊了,她甚至感觉不到叶迦澜被她握住手腕时的不自在,只感觉到对方在挣扎,似乎并不情愿同她肢体接触。
不可以,不可以。
一旦叶迦澜发现妈妈和那个男人……一旦被叶叔叔知道……
妈妈犯了错,但她也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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