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震惊了:“那……”
“我就没说过我们是法律意义上的兄妹,”叶迦澜说,“你们在乱脑补什么?”
苏安:“……”
“还有你,”叶迦澜说,“和卫长空走那么近,怎么,这次你也要向着他?”
“哪有哪有哪有,”苏安摆手,“平时我们考试成绩不都仰仗您么?叶神,好了好了,误会解除了……”
叶迦澜猜测,卫长空没有把话说全。
这小子这点还挺好,知道顾及夏夏的风评,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会往外蹦。
倒不是那种蠢到一无是处、只会令人生厌的家伙。
事实上,叶迦澜不太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如何,但夏夏不行。
他需要维护好她的名声。
既然卫长空没有把那些事抖露出来,叶迦澜也不会多费口舌,他昨天晚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感受许盼夏,睡眠时间短,现在刚好补一补。
他闭上眼睛,怀抱的口袋中装着夏夏的头发。
那是叶迦澜从她躺过的床上、洗手台上细心归拢的,总共十三根,九根长、四根略短,其中三根有着可爱的小小分叉。
还有她用过的一次性梳子和一次性牙刷。
都被装进密封的袋子中,收好。
往后近一周的时间,叶迦澜都没有再见到许盼夏,但她会经常给他发消息,问他的手腕恢复得怎么样。
叶迦澜便拍了照片给她看。
那一下砸得重,不过都是些轻伤,只是淤血颜色看起来可怕。渐渐地,叶迦澜听苏安悄悄地说,卫长空最近和夏夏关系有点微妙,卫长空上次还和苏安说,说夏夏好像一直在躲着他。
叶迦澜叹息地说夏夏就是想保护哥哥,是自己的错。
此等胸怀令苏安肃然起敬。
实际上呢?
实际上,叶迦澜想,夏夏现在和卫长空继续走近才是真的有鬼。她同理心强,对暴力的警惕心也高,她连一些血腥的场景都不敢看,更何况看到身边人真切地被伤害到。
约定的日期到了,那天下了春雨,一开始还淅淅沥沥,后来雨势渐渐地大了,隐隐可闻春雷轰鸣。叶迦澜早早起床赶路,撑了把大黑伞去接许盼夏。许盼夏发过消息,说自己在图书馆,也说自己没带伞。
叶迦澜撑着把大黑伞,往许盼夏方侧,他保持着固定距离,歉疚:“宿舍里其他人都没伞,我就这一个。”
许盼夏仰脸,看着他半拉胳膊被雨水打湿,咬了咬唇,抬手,拽住他袖子,往自己身旁扯了扯:“没事,这也是双人伞。”
从校图书馆往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风吹雨斜,叶迦澜仰起脸:“我记得许阿姨从家里离开的时候,就下着雨。”
许颜的事情是禁区。
此刻忽然提起,叶迦澜仔细窥探着许盼夏的神色,果然看到她眼中黯然。
坏掉的肉,总要剜去。
这是不能回避的矛盾。
“那个时候,我的确没有照顾到你的感受,”叶迦澜说,“是我太自私,太理所当然。”
许盼夏说:“都过去了。”
——很好。
她已经忘记自己曾说过的话。
叶迦澜说:“这次暑假,我陪你一块儿去杭州看看吧。”
许盼夏说了声好。
闷头走了一阵,她又问:“那个时候,我妈妈是怎么和你说的?”
叶迦澜站定,他垂首,看到许盼夏祈求的眼神。他已经忘记多久没有见她这副模样,这种久违的心旌摇荡竟令他恍惚两秒,才慢慢地说:“阿姨希望我能多考虑你的未来。”
早就该出口的话,在今天才终于完整地说出。
“那时她问我,如果我是她,会选择怎么做,”叶迦澜说,“你的前途不能这样草率。”
许盼夏失神,喃喃:“可我觉着那些都不重要。”
春雨淅淅沥沥,她说:“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影响前途的关键,我懊恼的是我那时候太笨了。我竟然看不出来,不然我——”
后面的话她说不出,这么久了,许盼夏一直陷在无能为力的自责中。之前她将这种自责和被欺骗的情绪尽数迁怒于叶迦澜,可如今的她终于渐渐开释,原谅了他们,却还是无法彻底放过自己。
她闷声,忍着泪:“妈妈。”
叶迦澜叹息一声,他单手撑着大黑伞,另一只手拉下羽绒外套的拉链,往前走,轻轻按着许盼夏的后脑勺,好让她整个人贴靠自己怀抱中。
叶迦澜什么都没说,任由许盼夏在他面前哭泣。
就像高中时一样。
他默不作声,逐渐成为她唯一释放情绪的依靠。
借着镜片余光看着不远处撑着伞站在雨中的卫长空,叶迦澜的手压在许盼夏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