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松林内的小屋,一个男子正在嘟嘟的凿着木头,一下一下,为手上的木头东西凿刻出五官。
屋子里炉中燃烧着松木,小屋里还有许多的蜡烛,光和热把这个地方烘得暖暖的。
那被丝线系着的人偶忽然挣脱了格图肯的手,径直来到那男子身边,男子放下手中的凿子,把人偶拿起来,啧啧道:“你们把我的得意之作都给弄坏了”男子年逾四十,花白的胡子做汉人打扮。
“得意之作这个木头疙瘩还是那几个木头鬼”马猴子问。
“啊,那可不是什么木头鬼,那是机关兽,老夫研究了许久才制作出的机关兽。虽然是最初的作品,不过也是相当有价值的东西。”那人一直侧着脸,虽然放下凿子不再雕刻,但也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而是用粗糙的双手摆弄着一缕缕黑色的动物鬃毛,结成一缕一缕的发丝,小心的编在一块儿。
灵活的手指抚摸过人偶被粗暴对待时留下的各种细小伤痕,那属于匠人的手仿佛是有魔力的一般,而人偶也像是活的,被碰掉的五官严丝合缝的贴合到了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损坏,被扯破的衣裳也自动缝补好,就连被扯乱的头发都在他的手下重新变得顺滑起来。
在做着这一切时,男子专注而愉悦,似乎世间再也没有比这更神圣的事情了。
“那些村民去哪里了”马猴子可不想欣赏他的手艺,虽然那的确算得上精湛的技法。
其余五人则一脸严肃,听着这两个汉人之间完全无法理解的对话。只是警惕的戒备着,防止出现什么变故。
“他们你觉得呢”匠人侧着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那转动的眼珠子带着一丝邪气。
“他们死了”马猴子说出一个猜测。
“哈哈,目光短浅。我还以为法师有高见,不过也和凡夫俗子一样。”匠人放下手边的工具,慢慢的站起身。
其余人皆是戒备,不知他想做什么。然后,就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那人缓缓的转过身来。
“嘶”六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只因为那转过来的脸,一半是人、一半是木头
并非那种戴着面具的脸,而是确确实实肉与木头嵌合,虽然雕工精美、着色或眉毛等配件与真人及其相似,但那僵硬闪着油光的木头脸还是令人感到违和。
“别太惊讶了,萨满在满语里不是晓彻吗你们到底晓彻什么哼,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话语刚落,这狭小木屋竟然变了一个模样,所有的木头都是活的,那看起来在普通不过的东西下面原来都是有着机关的,木屋一阵的扭动拔节,烛火忽然熄灭。
整个木屋从内到外都像是一个陷阱笼子木头下隐藏的锋利武器正如巨兽亮出的獠牙。
周围的空气陡然凝重起来,雪白的刀刃旋转着,朝六人飞来,于黑暗中伺机而动。六人皆叹气,好巧的手艺,可惜了,可惜了竟然被心魔所吞噬。
“猴子,需要借你的言一用。”格图肯忽然发话了,当然的,他说的是满语。
马猴子点点头,他之前总能见萨满以四相捕捉万物,可是却从来没有亲身体会过是个什么感觉。如果能体会萨满的真正力量,借出言语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