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夷被他掐得眼睛里登时起了一层水雾,又不敢松开抓着沈醉袖子的手,只怕不小心留给藤妖抓去,只能吚吚呜呜地讨饶。其实沈醉的手劲一点不疼,这里头装可怜的成分占了八·九成,他是故意做的这么可怜只是为了博沈醉开心。沈醉现在多憋屈啊,堂堂花妖之主,手底下只有一个凡人一只坐骑,身上一块灵石都没有,吃几个馒头还要送自己母亲唯一遗物,连件袍子都买不起给属下。逼不得已去接任务挣钱,居然还被一个不知道几流的门派少主看不起。到了自己属下的地盘,居然被自己的族人为难。
他一憋屈,林夷就想逗他开心,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给他捏一捏。但是啊,将来一切都会好的!林夷眼睛闪闪发亮地告诉沈醉,成大事者必须受些屈辱,忍常人之不能忍,度过常人无法度过的难关,才能成为大英雄。
沈醉给他逗得一笑,手劲温柔得给他揉了揉发红的脸,又干脆将他搂在怀中,扬首道:“看尊主破了这个小小的阵法!”
林夷立刻捧场地做出认真观看的样子,他没有修为,察觉不出周围的树木藤葛因为沈醉那句小小的阵法登时骚动起来,无声无息地愤怒着。沈醉却明知阵法威力增强还依旧自负地笑着,说道:“不过就是一环比一环紧的阵法,只要打乱顺序便能迎刃而解。”
他说着一手抱着林夷,另一手将震雷赤金镯甩出,一枚淡紫色的花瓣飞出,沈醉指尖一搓,一点火焰飞向花瓣,瞬间燃起一个巨大的火团。那火团十分奇怪,明明接触到了树木却没将树木燃烧,却将火团中心的震雷赤金镯烧得通红。沈醉伸出手掌,五指如爪般凌空一抓一放,道了声:“散!”乾为天,雷生于天,赤金受雷属火焰焚烧便生乾金之力。
刹那间一股乾金之力以震雷赤金镯为中心向四周猛烈而迅速地激荡开去,霸道无比,无数的藤蔓树木被这股力量打得飞了出去,蛟龙所立之地的半里之内寸草不生。
“呼呼……”
在植物退去的刹那,狂风平地吹起,无数的沙石飞舞盘旋,一道一道地向两人打来。
沈醉不慌不忙地将震雷赤金镯收起,右手一扬数十枚淡紫色的花瓣飞出。花瓣落在地上,刹那间就生根发芽,眨眼之间就长成两人高的花树。木能防风,牡丹魏紫在狂风中雍容地绽放,仿佛最高贵的女王含笑望着对她无可奈何的敌人,骄傲无比。
沈醉就在魏紫花树的护卫下顺利度过狂风肆虐的区域,木与金、水与火乃是死敌,他身为火属花妖之主,对主峰顶上的乾金之地与兑泽之水的感觉绝不会错,又怎么会被这狂风迷了方向?
片刻之后,狂风消散,汩汩的兑泽之水却从地下冒出,水面越来越高,瞬间淹没了闯阵之人,仿佛这天地也不曾存在,只有无边无际的水域而已。
沈醉这下却不做什么了,只是搂紧了林夷拍了一下坐骑蛟龙。
龙族无一不善水,其中又以应龙与蛟龙最识水性。世间是没有任何水能伤害龙族的,无论天之坎水或地之兑泽。蛟龙仰天一声龙吟,刹那间恢复原型,龙爪、龙角、龙须无一不全。它举起龙爪随手一劈,哗啦一声水域便给它剖开了一道空隙,随后闪身入空隙之中。对于其他种族来说,水是无形的,困不住的,但是蛟龙一族却可以控制水的形状,就好像人可以刨冰挖雪一样。当下只见蛟龙左一爪,右一爪,如同挖隧道般在水域之中挖出一条道路,不多时便走出了第三道防线。
一出兑泽,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便从地面袭来,林夷只觉丹田出一闷,沈醉便念了个祈水咒,地面咕噜噜地便冒出水来,浅浅地铺在蛟龙身下,随着蛟龙的脚步而移动。
乾金主凶杀,在各种属性中最无情冷酷,至刚至坚。而上善若水,水至柔而利万物。柔软的水面形成的屏障彻底阻挡了乾金之力的杀伐之气,让沈醉两人顺利走出了百藤阵。
随后便是到达慈云山主峰峰顶。
峰顶是一片圆台般的平地,周围长着六十四棵白玉兰树,无形的巽风之气伴着玉兰花香漂浮在空气之中。平台如太极阵一般分为两个部分,阴面是一个黑色的大湖,湖中一个小小的雪白的池子。阳面是一片白色的空地,空地中心一块小小的黑色土地。黑土之上,一丛金色莎草茂盛地生长着,一枚枚金色的叶子如同金丸,在阳光下闪光耀眼。
金丸莎草,多为六叶中品,少数三叶上品,十棵十叶神品!
“阿醉阿醉!”林夷激动地摇着沈醉的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金丸莎草,兴奋得脸都红了。“都是钱呐,都是钱!”
沈醉还未说话,忽然周围的白玉兰消失了,只留一棵巨大的玉兰树生在在高台之下十步之处。玉兰树睁开眼,发出一声叹息:“这金丸莎草,我慈云山花妖一部,却还是守不住啊!”
话音才落,无数的悲风在高台上卷起,风中传来呜呜的哭声,苍凉而无奈,衰老而悲愤。
林夷心中不禁一阵愧疚,沈醉立刻飞出一枚淡紫花瓣,不耐烦地喝道:“闭嘴!”
白玉兰树妖被花瓣打得一愣,继而大哭起来:“魏紫花瓣!魏紫花瓣!是吾主复生了么?妖主,我们等了您一千年呐!”